“皇帝,你这个皇后,你该管管了。”太后倚在榻上,看着同样脸色阴沉的乾隆,冷冷地说道。
乾隆的手摩挲着手边的杯盏,未喝一口:“儿子知道,只是永璂这些日子……”
“放在哀家身边看着吧。”
此时的寿康宫里,没了旁人,只余乾隆与太后母子二人,二人说话也随意许多。
“从前皇后只是责打宫女,没闹出人命来也就罢了,如今是要怎样?大清嫡子,皇后都敢动手了?这还是她亲生的呢,若是十六阿哥还在她身边抚养,如何禁得住如此疯妇的折腾?”太后说到后面愈发生气,但却也是知道,如若不提十六阿哥,皇帝怕是也不会对皇后太过上心。
乾隆点了点头:“皇后那儿,儿子会派太医去看看。”
太后也不多说,后宫之事事关皇后,最终还是得交给皇帝去办。只是眼下还有一事,却需要皇帝来商榷。
“诚嫔,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太后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落在乾隆耳里,却是另一番意思。诚嫔知道忻贵妃的死,也知道皇后掌掴嫡子,件件都是关系到皇家颜面的事,一旦诚嫔走漏了风声……
“皇额娘打算如何处置钮钴禄氏?”乾隆抬眼看了眼太后,自是不忘提醒她诚嫔的出身。
太后长叹一声:“哀家先是这大清的太后,再是钮钴禄氏的人。”
乾隆没有说别的,一样云淡
风轻地说道:“既是皇额娘召进宫的人,皇额娘看着办就好。”
等乾隆走后,福芳才敢问:“太后真的不打算留诚主儿了?”
太后看着许久方才说道:“你看到今日诚嫔带着永璂来的时候那个样子吗?像是自己发现了惊天的大秘密一样,只差让哀家念在她有功的份上给她晋位了。曼容一死,又有了戴佳氏的事情以后,宜芮这段时间的野心早已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福芳一愣:“太后的意思是,诚主儿有心要那后位?”
“你看她今儿对永璂那样,眼神里满是宠溺,较之皇后更甚。皇帝前些日子才因为皇后太过袒护永璂发作了一场,宜芮的行为,你猜是为何?”太后没有等福芳回答,自己做了解答:“只怕时间再久,她会有想要抚养永璂的心思,再然后便是那后位。”
福芳唏嘘几声,诚嫔是太过贪心了。
若她不觊觎这些,太后不至于要赶尽杀绝,只怕还会留她到最后一路护着她。
“令贵妃看似一路只靠宠爱走到今天,可她又何尝不是个有手段的?宜芮落在她手里,只会被算计得连个骨头都不剩,与其这样,不如哀家自己动手。”
——
没能完成魏芷卉吩咐的唐勉又去了一趟魏芷卉的住处。
“皇后娘娘没让微臣诊脉,但微臣看了皇后娘娘往日的脉案,皇后娘娘肝火旺盛,且这些日子常常夜里难眠,便是喝了安神汤也无济于事。
微臣想,皇后娘娘的脾性正是与这些有关。”
“若是肝火旺盛这样,皇后的病症该是能治好的。”魏芷卉说道。
唐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贵妃娘娘不想让她好,那便好不了。”
“如何说来?”
“皇后先前的治疗都不曾治疗到点子上。”唐勉顿了顿继续说道,“今日皇上去了趟太后那儿,一出来便派了李公公来传旨,要微臣治好皇后娘娘。”
魏芷卉了然他的言外之意,叮嘱道:“仔细些,别叫人发现了。”
唐勉福了福身,低声道:“娘娘放心。”
魏芷卉不会过问唐勉的所作所为。唐勉的处世比起杜茂要圆滑许多,干起事来更是轻飘飘又极到点子上,且从不做无把握之事。
“师傅曾告知微臣,贵妃待师傅有大恩,所以微臣也定会对娘娘肝脑涂地。”
魏芷卉摆了摆手:“退下吧,仔细些,你师傅已经告老,你是皇上与本宫身边难得得力的太医了。”
直到唐勉走后,初菱才进来通传:“皇上方才去了皇后娘娘那儿。”
魏芷卉听了初菱的话,才想起来方才唐勉提起乾隆今日去了太后那儿。皇后今日又干了什么?不惜惊动了太后?
她思索了一会儿,唤来了小高子:“去打听一下,今日太后见皇上之前还见了谁?”
得知今日诚嫔和十二阿哥一起去了太后那儿时,已是夜晚,魏芷卉正在看初菱和含云收拾行囊,过了明天就又要启程前
往下一个地方了。
“诚嫔娘娘带着十二阿哥去的,只是十二阿哥没跟着走,留在了太后那儿。”
魏芷卉听完挥了挥手,先睡吧,明天再思考。
次日清晨,皇后那儿传来了话,说是今日的晨昏定省取消。
庆妃和容嫔赶到这儿时,众人正在疑惑。
“皇后今儿怎么忽得取消了?”庆妃不解,皇后这些年虽说脾性越发古怪,但为了彰显自己的正式地位,皇后很少放弃她独有的权利。
魏芷卉尝了一口初菱端上来的豌豆黄,又示意二人也尝尝。
“昨日皇上去了趟她那儿,可有什么消息?”
“能有什么消息,这些年皇上很少去那儿与皇后单独相处,娘娘也是知道的,皇后这些年一心都想出家,皇上与太后怎会允许?听闻皇后屡屡见了皇上说的都不过是这些事罢了。”
“庆妃娘娘说得对,若是皇后早早答应了皇上愿意在宫中带发修行,只怕皇上连庙宇都已经盖好了。”容嫔轻嗤了一声。
“今儿是皇上在杭州的最后一夜,庆妃是江南人,皇上特地说了,今儿晚上咱们四个一起用晚膳,还有四个孩子,皇上也说了,一起。”魏芷卉想起清早乾隆派人来传的旨,没有提及皇后,怕也是帝后已经多年不曾单独相处的缘故。
入夜,蕉石鸣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