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雖一時迷失了心性,但好在他迷途知返,未鑄成大錯。聖人也道食色性也,景行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府上又住著個柳嚲花嬌的繼妹,抬頭不見低頭見,日子久了難免……
若論起來,倒是他這個做父親的不稱職,未料到這一點提前防範。
念及此,穆閻真的有些自責起來。旋即又看著兒子笑笑,心道出去多歷練歷練也好,世面見得多了,心思也就不拘在自家院子裡了。
「呵呵,景行,明日為父與你一同去面聖!」說罷,穆閻笑著繼續吃起菜來。吃了兩口,突又想起另一樁事來,便提了句:「若你這回立了功,待你回來,為父便求聖上親自為你賜一樁好姻緣!哈哈哈哈——」
穆景行正用著飯,驀地一撂手中玉箸,發出清脆的一聲響。既而篤定道:「父親,孩兒如今已成年,也已有了自己的根基,婚事就不勞您費心了。另外弟弟妹妹們的前途,我也另有打算,父親不必再急著為他們張羅。」
說罷,穆景行起身行了個晚輩禮,便離開了膳堂。
穆閻舉著玉箸,遲遲懸停在半空,面色怔然的望著兒子離去的方向。先前的好心情似乎也一掃而空。
只不可置信的低喃了句:「這是翅膀硬了?」
走在軒廊上,春風拂過,卻拂不去穆景行眉間的那抹凝重。
拜宗祠,入族譜,改口為父……這一切,他又怎會看不出是父親猜中了他的心思,才刻意去做的。
***
翌日,穆閻著人提前遞迴府里信兒來,說是與穆景行一併留在宮中陪皇上用御膳。
菁娘便帶著佩玖與櫻雪一起在府里用了午飯。
佩玖心下倒是覺得輕鬆。昨日被大哥氣哭之後,她為了避開他晚飯便在自己房裡用了。今日若再託辭身體不適,娘也未必信,於是她只得出來用。
起初還擔心見了大哥彆扭,這下倒好,穆景行去吃御膳了,她也落得個自在。
輕輕鬆鬆用完了飯,佩玖想回房,櫻雪卻偏要拉著她和母親去偏堂飲茶消食。佩玖不想去,櫻雪便說自己沒幾日便要離開將軍府了,怕是日後想姐妹一起吃個茶都難了。佩玖只得答應。
而穆櫻雪的目的倒也簡單,她就是想聽聽父親和大哥回來怎麼說。
因為她揣度著聖上這會兒留下他們用飯,會不會是因著知道愛將的女兒快要出嫁了,有心犒勞?
指不定聖上會賜什麼稀罕玩意兒,便是不賜東西也保不齊會提到她一兩句!若是她不拉著母親和佩玖在此正正式式的等著,怕是父親和大哥回來也懶得單獨與她道這些。
就這樣,娘仨在偏堂飲了大半個時辰的茶,終於等回了穆閻和穆景行父子。
父子倆堪堪一回府,便聽到下人稟夫人小姐們都在偏堂。穆閻想著分別去說也費事,正好這會兒人齊一併說了,便帶著兒子一同去了偏堂。
這廂,娘仨見穆閻和穆景行回來了,便起身。
菁娘尚未來及開口,穆櫻雪已小雀兒似的迎了上去。一手扯著穆閻的胳膊,一手扯著穆景行的胳膊,急急問起:「父親,大哥,聖上今日為何留你們在宮裡用膳?」
穆景行原本進屋時面色就冷,被櫻雪扯了兩下袖子,有些惱的將她揮開。別開眼時無意掠過了佩玖,眼底不自覺的現出一絲溫柔,可他還是很快便移開了。
如今既然父親已猜中了他的心思,他反而得更加避嫌才是。他可一走了之上戰場,佩玖呢?
穆櫻雪被大哥甩開手時撅了下嘴,可很快心思又被先前的事引了去,沒多介意的兩手攙著穆閻往榻椅走去,又問一回:「父親,到底為何今日用了御宴?」
穆閻坐在夫人旁邊,與夫人一幾之隔。菁娘剛剛為他添好了茶,推至他身邊,他便端起吹了吹浮葉,說道:「景行,明日也要去北境了,聖上是惜才,為他踐行。」
「什麼?」菁娘面上一怔,既而抬頭看看穆景行,眉間泛起愁色:「景行一戶部侍郎,好好兒的做文臣,去什麼北境?」
「夫人,你看你這話!什麼叫好好兒的文臣,你意思武將就不好了?」穆閻帶著一絲怨懟的側頭看向菁娘。
當然,他怎會動氣,只是與夫人調侃逗樂罷了。
菁娘果真被他逗笑了,又氣又笑的回懟道:「你一武將,就別學酸夫子摳字眼兒的那套!」
兩句簡單的打後,氣氛很快又沉寂下來。
穆景行坐在父親對面,他是一句也不想說。只在父親側頭與繼母說話時,才敢餘光瞟一眼旁邊的佩玖。
而佩玖只是微低著頭,似乎對什麼都沒多大的反應,穆景行看不出她聽了他要走的消息後,是喜是憂。
佩玖心下自然是不怎麼高興的。她原以為大哥只是昨日醉酒醒來情緒不佳,才揶了她幾句,卻想不到大哥竟要去北境。
主意來的這般快,他甚至從未對她提起過,好似就是一夜之間作的決定。
若是平時大哥愛去哪兒去哪兒就是了,可偏偏是她剛入了穆家族譜的時候。要她如何不多想?
這廂穆櫻雪亦是深感失望,看來聖上是根本沒在意她出嫁的事,也根本不會給什麼賞賜了。不過更為讓她失望的還是大哥!
垂著腦袋忍了忍,櫻雪還是忍不住了!突然轉過頭去看著穆景行,委屈道:「大哥,再有十二日便是我出嫁的日子了!大哥竟然選在明日出京,那是不打算吃親妹妹的喜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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