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华瑶敏锐地?察觉到了周谦的喜怒哀乐。
华瑶道:“我登基的那一日,重新册封你为金甲将军,你意下如何?”
周谦喝了两杯酒,略有醉意。她熟识的亲朋好友早已去世?了,她许久不曾与旁人?一同用膳,今日她喝酒吃肉,肠胃是舒服的,心胸是舒服的,脑袋却有些浑浑噩噩的,到底是个?老糊涂了,她随口道:“承蒙陛下隆恩浩荡,老臣无以为报!”
燕雨道:“陛下?”
白?其姝坐在燕雨的对?面,她笑了一声:“老前辈说?得对?,陛下隆恩浩荡。当年,若不是遇到了陛下,沧州白?家不会饶过我的性命,我又怎能活到今天?承蒙陛下关照,我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华瑶立刻问道:“沧州白?家为什么要杀你?你不是白?家的大?小姐吗?”
白?其姝道:“您也是高阳家的公主啊。”
华瑶笑了,没再追问。
白?其姝已有三分醉意,她端起酒杯,语气洒脱:“我敬陛下一杯,陛下万事如意,万寿无疆!”
华瑶又吃了一颗鱼丸,鱼肉鲜香滑嫩,口感?绝佳,她的心情还是很好的,她兴高采烈道:“好!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华瑶闻到了米酒的香气,她忍不住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米酒。
谢云潇扯住她的衣袖,低声道:“殿下,你的酒量也不是很好。”
华瑶本来就很喜欢喝米酒,她只觉得谢云潇看轻了她的酒量。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吹嘘道:“我,千杯不醉。”
谢云潇道:“今晚最多?喝三杯,不能再多?了。”
华瑶道:“周前辈比我年长一百二十岁,她都喝了七八杯了。”
谢云潇道:“饮酒伤身?,周前辈也请不要贪杯。”
周谦感?叹道:“果然是皇后风范。”
华瑶附和道:“我也觉得……”
谢云潇道:“什么是皇后风范?”
华瑶道:“就是你这样的……”
谢云潇道:“你已经喝醉了。”
华瑶道:“你胡说?,我现在还是很清醒。”
近一年以来,华瑶的心里总是绷着一根弦,她担心杜兰泽的处境,更担心大?梁朝的局势。今日此时,杜兰泽被她救出来了,大?梁朝的局势正在好转,未来也是光辉灿烂的,她忍不住多?喝了两杯酒。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喝醉,她的精神确实有几分恍惚。
谢云潇道:“既然如此,请你回答我,二两梗米一文钱,五两灿米三文钱,若是购置了七十二斤梗米、四十三斤灿米,总共耗费……”
谢云潇一句话还没说?完,华瑶回答道:“六百一十八文钱。”
谢云潇也没料到华瑶的心算如此之快,华瑶几乎没有思考,只在一瞬间,念出了答案。
谢云潇思索片刻,自言自语道:“确实。”
杜兰泽附和道:“殿下天资聪慧,绝非常人?能及。”
杜兰泽滴酒不沾,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也有醉意了。今晚她笑了好几次,她许久不曾这般笑过。她品尝华瑶给她准备的饭菜,她的心里也有一股暖意,今晚没有一个?人?谈到政事,她像是给自己放假了,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愉快。
白?其姝忽然问:“杜兰泽能喝酒吗?”
汤沃雪慌忙道:“不能!她还是个?病人?,怎么能喝酒呢?”
白?其姝道:“我就问一句,你急什么?我又不会给她灌酒。”
汤沃雪也不是好惹的,她威胁道:“杜兰泽要是沾到酒了,我只找你一个?人?的麻烦。”
白?其姝“噗嗤”一声笑出来了:“找什么麻烦,你要给我下毒吗?”
汤沃雪道:“你和我不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少说?两句吧。”
白?其姝盯着华瑶:“殿下,汤大?夫好凶啊,我害怕了,我的心脏怦怦跳。”
华瑶连忙劝道:“不要吵架,你们有话好好说?……”
酒过三巡,桌上已有不少人?意态醺然。
天色已晚,华瑶也准备打道回府了。她吩咐道:“你们好好养病,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众人?与她告别,她挥了挥手?,她的眼睛里光彩明亮,脸颊微微地?泛着红晕,似醉非醉。她笑着说?:“我改日再来探望你们。”
谢云潇的目光始终落在华瑶的身?上,众目睽睽之下,华瑶扯住了谢云潇的衣袖。按照以往的惯例,谢云潇一定会退开?一步,他向来遵守礼法,出门在外,他不会与华瑶太过亲密。
然而,这一次,谢云潇紧紧地?握住了华瑶的手?腕。华瑶有些惊讶,倒也没说?什么,她牵着谢云潇走出了厅堂。
*
华瑶和谢云潇离开?之后,原本热闹的气氛冷淡了下来,桌上的饭菜也快吃完了。
杜兰泽和汤沃雪一前一后地?告辞了,白?其姝拿起一只酒壶,身?影一闪,迅速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周谦大?概是喝多?了。她闭目养神,嘴里念念有词,她说?的那些话,都是燕雨听不懂的内功心法。
燕雨已经吃撑了,酒足饭饱,也该回房了。他拍了拍齐风的肩膀,与齐风一同走了出去。
返回卧房的路上,燕雨酒气熏天,他断断续续道:“公主好像……不太需要我们了,你觉得呢?从前她手?里缺钱,身?边缺人?,今天你也看到了,她什么都不缺了。她带来了镇抚司的高手?,他们的武功比我们都强,公主自己也是化境高手?,比你更强。”
齐风心不在焉:“镇抚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