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潇看着?华瑶,欲言又止:“我想……”
说?来奇怪,谢云潇觉得船舱里有些闷热。外面明明正在下大?雨,却没?有一丝凉意传过来。
谢云潇心浮气躁,又察觉到自己不?对劲,力气好像比平日里更大?,劲道也比平日里更强。他默念清心诀,从小熟读的清心诀,现在竟然不管用了。他闻到华瑶身上的香气,想到他和华瑶之?间的温情爱意,心里立即升起一股邪火,
只想忘记一切烦恼,抱着华瑶深入情海爱河之中。
谢云潇知道自己并?不?清醒,忍不?住念了一声:“卿卿?”
华瑶没?注意谢云潇的状况。她一门心思全在敌人身上,敌人究竟是谁?叫什么名字?藏在什么地方?又勾结了哪些人,为什么能做出这些隐蔽勾当?她发誓要把敌人找出来,全部送去刑部审问。
华瑶打了个手势,示意谢云潇与她一同离开船舱。
谢云潇犹豫片刻,依旧跟上了华瑶的脚步。他强忍着?心头?躁动,尽量不?多看华瑶一眼。他们飞快地跑入岸边一艘木船,又因为他们轻功高?超,他们二人身上都没?淋到一滴雨,也没?把蓑笠摘下来。
木船上共有二十个侍卫,都是出身于镇抚司的武功高?手,个顶个的身强体壮,腰佩长刀,袖藏暗器,绝非常人所能战胜。
谢云潇扫视一圈,记起华瑶先前说?的,她要和谢云潇一同深入狼窝虎穴,原来只是一种谦辞,她并?非没?有准备。她不?会单打独斗,也不?会以身涉险,谢云潇不?由得放下心来,心跳反倒加快了一点?。只是一点?而已,并?不?明显,连他自己也忽略了。
木船沿着?河道向前行驶,不?知是要去往何方,谢云潇望向船头?,华瑶又侧过脸来,直勾勾地盯着?谢云潇。
谢云潇神色平静,他的耳尖却是微微泛红了。他有意避开华瑶的凝视,与华瑶之?间的距离超过一尺,每当华瑶靠近一步,他就远离一步,华瑶不?禁问道:“你怎么了?”
“我……”谢云潇侧目,“我没?事,请放心。”
船舱外的竹帘微微晃动,风声雨声吹拂过来,送入潮湿气息。又过了半晌,竹帘晃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动,木船越漂越快,越漂越急。
华瑶撩起竹帘,河上浪涛汹涌,溅到了船头?,卷起一片水花,水位上涨了至少两寸。她语气冷静:“河道水位上涨迅速,上游水库放水了。”
谢云潇皱了一下眉头?:“雨还没?停,上游水库为什么要开闸放水?”
华瑶紧攥着?竹帘:“大?概是为了加快船速。”
根据种种线索,华瑶已经推断出来,敌人在京城也安插了奸细。敌人通过奸细知道了华瑶会来绣城明察暗访。不?过敌人并?不?知道华瑶抵达绣城的确切日期。因而,昨天晚上,河上聚集着?数百艘画舫,照旧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河畔高?楼林立,酒馆、茶楼、赌坊、妓院夜不?闭户,各色纱灯把河水照得波光浮荡,真是处处都有富贵气象。
华瑶心思一转,不?禁又想,敌人在怕什么,躲什么?怕她整治绣城的赌坊和妓院吗?好像远没?有如此简单。
华瑶下令道:“我们也应该加速行船。”
镇抚司高?手听令,约有十人合力划动船桨,这木船在河道上顺流而下,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急驰,在水面上掀起三尺高?的白浪。
绣城本是繁华之?地,与周边城镇商业往来频繁,今日风大?浪急,河上船只的数量也不?算少,放眼望去,至少有五六十艘小船。
华瑶只向前看,依稀望见?一艘大?船,高?约十丈,宽约七丈,两侧镶嵌着?钢铁护板。船楼共有三层,最上层正中央立着?一根桅杆,风帆鼓胀起来,大?船正在全速前进,这分明是一艘官船!可是船上没?有一个官兵,只有武士打扮的壮年人。《大?梁律》规定,官船上必须有官兵,这艘船已经违反了律法。
华瑶喃喃道:“贼人从哪里抢来了官船?”
“要上船吗?”谢云潇道,“或者拿出官府令牌,命令他们停船。”
华瑶掀开竹帘:“你和我上船去打探打探。我们两人的轻功很好,就算贼人想耍什么手段,他们也抓不?到我们。若是直接命令他们停船,只怕会打草惊蛇。”
“可以,”谢云潇停顿一瞬,又说?,“现在就动身吧。”
华瑶低声叮嘱侍卫随时注意她的信号。而后,她一步迈出木船,身影如白光一闪,瞬间跳到了大?船的船舷之?上,脚步轻盈没?有一丝滞留。这般高?超的轻功,堪称是当世之?间集大?成者,普天之?下,能练出此等功力的人屈指可数,她也不?怕敌人发现她,反正敌人抓不?到她。
华瑶登上大?船之?后,又和谢云潇一同潜入了船舱。
这大?船的船舱内部也有三层。第一层共有五个仓库,弥漫着?一股淡淡烟味,华瑶从未闻过这种气味,但?她略懂医术,她可以断定,这个气味暗藏玄机。果然如同她猜测的那?般,贼人心怀叵测,她必须使出雷霆手段。
走廊上悬挂着?五盏灯,灯芯是夜明珠,光线昏暗,并?不?明亮。每个仓库只有一处入口?,门外站着?至少两个武功高?手,楼梯间还有三个壮汉负责放哨。
华瑶和谢云潇对视一眼。他们二人立即跳进了楼梯间,脚尖还没?落到地上,掌风已经打到了壮汉的后背。那?三个壮汉全部晕过去了,华瑶还用?剑鞘为他们挡了一下,让他们轻轻落在地上,不?至于当场摔死。
华瑶双手叉腰,轻声感?叹道:“我真好心啊。”
谢云潇斜倚着?冰冷墙壁,不?似平时那?般站姿端正:“你把他们打晕了。”
华瑶反问道:“你打晕了一个,我打晕了两个,我们不?是半斤八两吗?”
“你想不?想喝酒?”谢云潇忽然靠近她一步,“仓库里存放着?高?粱酒,我闻到了酒味。”
华瑶不?假思索:“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发烧了吗?”
谢云潇转头?不?再看华瑶,华瑶只盯着?他的侧脸。他向来正气凛然,此时语声竟然多了一丝邪气:“大?概是想增添乐趣……”
“趣”字还没?说?完,华瑶把他按到墙上,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他喉结滚动,舌尖舔上了她的掌心。温软,潮湿,细腻,柔滑,种种奇妙触感?,从她掌心扩散开来,他像是在用?舌尖勾描她的掌纹,耐心之?极,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肌肤,也不?管现在是什么处境。她手掌酥麻,不?能收回来,也不?能停在他唇上。正当她目光迷茫时,他反客为主,握紧她的手腕,时而吮吸,时而含咬,在她手掌上和指根处留下一圈一圈湿漉漉的水痕。
华瑶震惊地睁大?双眼:“你在想什么?清醒点?。”
谢云潇背靠着?墙壁,听着?水浪拍打之?声,心头?涌起燥热之?火,更难压抑。
谢云潇的声音从她高?抬着?的手心里传来:“想到了……和你成亲的那?一夜。”
这一瞬间,华瑶的脑海里也浮出了乱七八糟的念头?。她及时止住,思索道:“你的言行举止不?合常理?,你一定是中了什么药。”
谢云潇坦诚道:“我平时也会想到这些,只不?过总是……克制……”
华瑶没?等他说?完,拉着?他后退了两步。她听见?了杂乱的脚步声,向前一看
,两个壮汉走近了楼梯间,此二人还没?看清华瑶的身影,华瑶手起掌落,又把他们打晕了。她单膝跪地,从他们身上搜出一块令牌,又捡到了几块碎银子。
华瑶掂量了银子重量:“好啊,真的是官银。”她又检查了令牌:“不?是官府敕造的令牌,而是私人打造的令牌。”
谢云潇的心思完全不?在正事上。他握住了船舱边上一根铁柱,柱身直连船底,寒气森然,仍然无法缓解他心头?燥热。他的目光扫过令牌,又落在了华瑶的脸上,夜明珠光芒暗淡,华瑶的双眼之?中仍有明亮光彩。
华瑶站起身来,把银子当作暗器,从楼梯间扔出去,正好砸在了看守一处仓库的两个守门人身上。那?二人倒下后不?久,临近仓库的另外两个守门人过来查看情况,又被?华瑶打中了穴位,一前一后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