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外加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海量物资,乃至于月氏残部的人头,才能让军臣重新树立起单于庭的威望。
而在那之前——在倾力西征之前,军臣先要和自己最讨厌的亲戚,甚至是最厌恶的人类:右贤王伊稚斜达成一致。
在军臣率主力西征时,匈奴人的大本营:幕南地,需要伊稚斜这个右贤王、幕南地区的掌事人,倾其所有的固守。
最起码,也得撑到西征结束,单于庭主力凯旋而归……
“您的意志,伟大的撑犁孤涂……”
对于军臣的意图,伊稚斜显然也了然于胸。
准确的说,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不过,那个名为‘趁机敲诈一波’的念头,却早就被伊稚斜抛在了脑后。
——看看军臣身侧,连一块羊肉都无法亲手用匕切割下来的于单!
伊稚斜还担心什么呢?
草原游牧之民,过了十岁就可以娶妻,过了二十就会开始衰老,年过三十,就已经能算作是随时可以抛弃、驱逐的老人了。
而军臣,已经快四十岁了。
更是已经在单于大位上,坐了足足十三年!
即便是在丰衣足食的贵族当中,如今的军臣,都已然是一个毋庸置疑的老翁。
一个年近四十,随时都可能老死的单于军臣;
一个还没满五岁,连羊羔都骑不稳的左贤王于单。
作为正值壮年的右贤王,匈奴帝国的‘第二太子’,伊稚斜还担心什么呢?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军臣别长寿到在草原上,让人不敢置信的五十岁!
那左贤王于单,就不可能成为下一代匈奴单于!
而于单,又是军臣唯一健在的儿子。
一旦于单生什么意外,军臣就连备选的左贤王都找不出来,只能把左贤王的位置空着,直到下一代单于把最出色的儿子,敕封为匈奴左贤王……
换而言之:单于大位,在伊稚斜眼中,已经是专属于自己的‘期货’了。
既然如此,那伊稚斜考虑问题,自然就不能再以‘军臣单于的仇人’的角度出;
而是要以下一代匈奴单于、草原游牧之民共主的角度去出。
对于军臣心中的担忧,以及解决问题的方案,伊稚斜是了然于胸的。
对于军臣以西征扭转颓势的打算,伊稚斜也还算认可。
至于军臣率军西进后,丢下幕南地让自己守着,伊稚斜虽有不情愿,却也不得不点头应下。
——就算不考虑总体战略,幕南,也终归是伊稚斜的地盘。
更何况伊稚斜,可是要做匈奴单于的人。
而匈奴单于,是不会为了个人仇恨,而枉顾游牧之民的共同利益的。
伊稚斜如是想道。
见伊稚斜答复的如此痛快,军臣也不由为之一愣。
待现伊稚斜的目光,正满含戏谑的投向自己的另一侧——投向自己的独子于单,军臣便已是什么都明白了……
“左贤王年少,多病、体弱;”
“屠奢,勉励之……”
这句话说出口,军臣就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气质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去,当即就像是又苍老了几岁。
而在军臣右侧,听闻这汉味儿过浓的一声‘勉励’,伊稚斜望向于单的目光,也随之愈带上了狂热。
“您的意志;”
“伟大的撑犁孤涂……”
这一次,或许是伊稚斜这一生当中,亲吻军臣脚趾最虔诚的一次;
同时,也很可能是军臣这一生当中,最恶心的一次被亲吻脚趾的经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