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珏,今日我得到这些消息后,心里有些慌。我担心阿轩,我想……”云承突然对东方珏道。
“不行——”云承的话还没说完,东方珏便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你现在是一朝天子,怎么能随便离开熠国?别说熠国了,你都不能随便离开镐都,这事你不知道吗?上次我们去云州,已经是冒着天大的风险了。更何况,你这次要去的地方是岐国——不对,那都不能称为岐国了,那是叛军所在的地方,是有三十万大军的边境,这对你来说无疑是虎狼之地。作为你的谋士,我是坚决不同意你冒这个险的。”
说罢,东方珏广袖甩起,将脸转了过去,不再看他。
夜风吹动着庭院里的紫藤花,送来淡淡清香。
云承用右手的两根手指轻轻加了一下东方珏的衣袖,东方珏一副怒容,将手臂抱了起来,依旧没有搭理他。
云承好言说道:“云英很快就会带兵南下去打薛怀泽,只要他不在京中,就没有旁人查我。是我把阿轩推向危险的境地的,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个人冒险。更何况、更何况这件事我有责任。我之前想的太简单了,以为只要云英去拖住了薛怀泽,段奕廷这边就好对付了。可事实并不是这么回事。阿轩面临的困难和危险远比我们预料的要复杂,我担心他……”
“……你担心他,可你想过你的处境么?”东方珏还是将脸转了过来,“你回镐都也有一个多月了,大冢宰对你的试探并未结束。即便他亲自带兵去攻打薛怀泽,可他在镐都还有那么多眼线,你以养病的借口瞒得了他一时,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阿承,你这个皇帝还没有坐稳,我们还处在悬崖边上,你能不能不要任性。”
“我承认,我担心阿轩是一方面,但我想去帮助他瓦解了段奕廷的大军也是一方面。阿轩他离开庙堂太久了,仅凭他一个人是玩不过段奕廷的。若段奕廷真能带军南下支援薛怀泽,你有想过后果吗?”
闻言,东方珏脸上的怒容渐渐退了下去。重新找回理智后,他迅明白云承话里的意思。一旦段奕廷南下支援薛怀泽,那大冢宰和薛怀泽的这场仗就没有那么好打了。以他们对大冢宰的了解,若是从一方进攻不好打的话,大冢宰定会重新布局作战策略,大冢宰早就想全面进攻岐国了,到那时,北路、南路全线包抄,就不再是小范围的战争,而是重新点燃中原战火了。
这是云承最不愿看到的。
云承的情绪有些激动,眼眶也有微微的泛红,一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撕扯着。
“不行,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你擅自离开镐都的。”东方珏态度坚决,上一次云州的险境他一想起都还惊魂未定,他不能再让云承冒险。“阿承,你要明白,你有你的使命,你走上的这条路,原本就是一条危险又孤独的路。”除了孤独和危险,还要有一颗冷硬坚毅的心,可东方珏犹豫了半晌,也没有说出口。
“我可以代替你去风马道解了这次危局,但你——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说什么都没用。”
“可若失去了阿轩,我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阿珏,我心意已决,你若帮我,我感激你,你若不帮我,我自己想办法。”说完,云承转身回了屋内。
留给东方珏一个黯然又决绝的背影。
东方珏望着那很快消失的身影,深深的叹了口气。
待东方珏也离开后,倚在树上的兰秋才低低的出感慨,“阳,本来我以为是咱们少主爱陛下多一些,你看啊,少主冒死为陛下做了那么多事情,对陛下的爱是大家肉眼所见,众所周知的。我曾经抱怨陛下对少主的关心和爱不够,为少主不值得。可最近越来越觉得,陛下也是深爱着少主的,只是陛下不善于表达,他爱的隐忍。我要把今日陛下为了要去找少主和东方阁主吵架的事情写信告诉少主,少主肯定要开心死了。”
阳白了兰秋一眼,这个傻兰秋,听了半天,难不成听的全是情意绵绵,你侬我侬?他就没有听出他们的少主在西境的处境很危险?
看来他这个脑子,也只适合留下来照顾陛下日常起居了。
透过随夜风晃动的枝丫,阳沉郁的目光也看向东北天际,朦胧的夏夜里,那几颗星子竟然叫他看出了冷意。
风马道军大营内,骆君鹤坐在营帐内的软席上,手指沿着茶杯边沿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擦着,心下纠结着要不要回一趟岐州城安抚薛时玮。
他是真担心这个憨包会在他不在身边的时候一口答应了薛怀泽的提议,签了那哄骗孩子的两国互不侵犯的狗协定。
一个有着狼子野心的乱臣贼子,怎么可能言而有信?
看来这薛时玮的确不是当皇帝的料,不过也幸亏他不是当皇帝的料。
“什么人,敢擅自闯风马道军大营?嫌命太长了吗?”
突然,帐外有凌厉地声音传来,紧接着便是刺耳的刀枪交锋的打斗声。
“住手,快住手,是自己人——”鸣稠的声音响起。
骆君鹤只觉奇怪,自己人?他诧异地起身掀开了帐子,结果见到了一个做梦都没料到的人——
“义……义父……你怎么来了?”骆君鹤呆呆愣愣地站着。
骆雪黑着一张脸,身旁还带了个累赘,他一把揪着小北的衣领,将他推搡到骆君鹤的面前,眼神冷酷地看着他抱怨道:“你是打什么时候起,出门连个随从也不带了?我都不稀罕说你,你是不是有了媳妇就完全忘记自己之前是个什么身份了?天天不要命跑断腿的替别人忙东忙西的……”
“义父……”骆君鹤突然反应过来,迅地打断了骆雪,这是什么地方,周围还有安康卓的小兵,可千万不能让义父乱说话。
于是一把拉过他的胳膊,讪笑道:“义父一路奔波辛苦了,有什么话咱们进帐子慢慢说。那个……鸣稠,别愣着了,快去给义父沏茶!”说着,他忙给鸣稠挤了挤眼睛。
这才现骆雪不光带来了骆小北,身后还跟随了十几个溪风别院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