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蕤道:“梦见他倒在了血泊里,又被砍了好几刀,真是吓死我了,我醒来天还没亮,但却等不及了,只想早些去看他,这几日我亦时时牵挂。”
“时时牵挂?”
李芳蕤沉浸在萌动的情愫之中,语声悠长道:“是啊,你不懂这抓心挠肺的滋味儿,真是叫人神魂不定,眼底再看不到旁人——”
秦缨目光复杂起来,“你是当真动心了。”
李芳蕤道:“前次父亲知道我心思,还颇有微词,可第二日去了他府中,见他臂上血口三四寸长,回来后竟未再说什么,只叫人送了好些补品。”
秦缨欣然道:“郡王必定改了心思了。”
李芳蕤笑意满足,不时掀开帘络朝外看,待马车停在松子巷方府,又欢喜地跳下马车,急急上前叫门。
没多时,一个年轻的小厮开了门,笑道:“就知道是李姑娘来了。”
“今日县主也来了,快去告知你家公子。”
李芳蕤说完,请秦缨入内,又像在自家府邸中一般,道:“他独自住着,院子狭小,你莫要嫌弃,但这些梅竹皆是他亲自种的。”
这是一处两进的院落,前院青砖铺路,梅竹覆雪,红绿莹白交映,颇为雅致。
秦缨失笑,又低声道:“你不嫌便好。”
李芳蕤嗔怪一声,一转头,便见方君然从内迎了出来,养病三日,他精神恢复尚可,唯独右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伤口还未愈合。
“拜见县主——”
他手臂吃痛,行礼都十分勉强,秦缨忙道免礼,“本是去找芳蕤问方大人伤情,却不想遇上她出门看你,我便一同来打扰了。”
方君然道:“寒舍简陋,要慢待县主了。”
秦缨摇头:“方大人是伤者,还是快回屋子——”
话未说完,李芳蕤已上前道:“方大人,县主不会在意这些,你快回屋可好?”
方君然欲言又止,却拿李芳蕤没法子,抿了抿唇,只好转身往上房走去,秦缨跟着进门,李芳蕤又道:“今日该换药了,进屋去——”
方君然面僵了僵,“今日让阿砚来吧。”
李芳蕤竖眉,“前几日都是我,今日凭何时阿砚?难道我换的不好?”
方君然瞟了一眼秦缨,见秦缨八风不动,似未听见一般,便知秦缨已经知道了一切,他闭了闭眸子,硬着头皮道:“阿砚,上茶。”
小厮应声,方君然便转身进了寝处,李芳蕤带着沁霜跟进去,隔着一道门,秦缨在外只能听见几人低低的说话声。
“怕什么?缨缨又不会多言。”
“方大人不自在什么?”
“啊,怎么还未结痂……”
李芳蕤大大咧咧,方君然偶有几字,却是压低了声音听不真切,秦缨哭笑不得,转而走到门口,再去打量院中的梅树与竹枝,不远处的角落里还有两排花架,花架上摆着几盆月季与不知名的绿植,看得出,方君然很会照顾花木。……
李芳蕤大大咧咧,方君然偶有几字,却是压低了声音听不真切,秦缨哭笑不得,转而走到门口,再去打量院中的梅树与竹枝,不远处的角落里还有两排花架,花架上摆着几盆月季与不知名的绿植,看得出,方君然很会照顾花木。
再一转眸,秦缨又打量起朴素的内堂,大理寺少卿虽不算什么肥差,但好歹是上达天听的衙门,秦缨没想到方君然的家里连几件贵重家具都无。
她心底感叹着,李芳蕤三人又走了出来,方君然面露歉然,“实在招待不周了。”
秦缨失笑道:“方大人不必如此多礼,我空手来探病才是不周,若还叫你费心操劳,那更是我的不是,说不准芳蕤要找我麻烦。”
方君然一愣,老成持重的面上闪过一抹窘迫,李芳蕤笑道:“好了好了,我将药留下,让他养伤,我们去找城南看看——”
秦缨笑着应好,又与方君然辞别,一同离了方府。
待出门上马车,秦缨才道:“是不是我跟来多有不便?”
李芳蕤忙道:“哪里的话,我还怕你嫌弃他此处偏僻简陋——”
秦缨掀着车帘朝东南方向看了一眼,“兴安坊虽不算满地贵胄,却距离东市不远,夜里一抬头,便可看到远处灯火通明的楼台酒肆,怎就偏僻?”
李芳蕤眉眼弯弯,“我也是要告诉他,我不仅未嫌他屋陋,还愿意叫你知道我对他颇为牵挂,哎,不过他也只是比往日更温和了些,也不知怎么想的。”
秦缨欣赏地看着她,“你心意坚定,他是看得明白的。”
李芳蕤眼珠儿微转,忽然看向秦缨,“缨缨,我们是一样的……”
秦缨愕然,“何处一样?”
李芳蕤笑道:“坦然示爱之行啊?你从前之事我可尽数知晓,当初旁人都有微词,但我却十分羡慕你,怎样坚韧无畏的女子,才会不计较名声大胆表情呢?”
秦缨被她说得微愣,李芳蕤又道:“那时我便想,若我遇见一中意之人时,能否像你那般,后来得知你帮忙查崔婉的案子,我这才生了逃婚之勇,待与你结识,见你拿得起放得下,更是佩服。”
秦缨苦笑道:“我其实……”
李芳蕤满眼星亮,秦缨心底无奈,面上只得接下这话,“哪里值得你佩服,我多的是混沌不清之时——”
李芳蕤不赞成,一路夸着秦缨到了戒毒院。
二人帮忙至傍晚时分才各自回府。
……
翌日清晨,秦缨用了早膳后未出府门,反又将未央池的地图拿了出来,还未看多久,白鸳神色古怪地走进来,“县主,宫里来人了。”
秦缨正若有所思,闻言先道:“太后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