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珣黑眸沉了几分,深深看着她。
少女垂眸不语,浓密的长睫宛若小扇子,在潋滟的杏眸上留下影子,小巧又可爱。
他无奈叹了口气:“昭昭,我送药油,只是因为我想送,你不要有负担。”
庾昭月长睫颤了下,深吸一口气抬眸回看他,开门见山道:“你知道的,庾氏从不涉及……”
她话刚起了头,景珣便知她要说什么,她在考虑他们的关系!
心间似掘出一泓清泉,浓郁甘甜的泉水在五脏六腑间游走,他立即截过她的话:“我知道,昭昭,我都知道。”
他此刻眼神极其清亮。
庾昭月水灵灵的杏眸难掩惊讶,他难道听不出自己在撇清关系吗?
储位未定,她绝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将挚爱的家人,将长安庾氏阖族上千人的性命,带上一条可能会布满荆棘的道路。
他若是寻常世家子弟,他们……
景珣沉吟片刻,语气温润又坚定:“昭昭,待一切尘埃落地,我便登门递婚书,可好?”
庾昭月小脸腾地晕染出薄红,眼底交织着羞赧与震惊,她什么时候同意他上门求婚了?
不是,怎么就聊到求婚了?
恰在此时,敲门声响起,庾昭月立刻按住窗户,眼神催促他离开。
景珣沉沉看了她一眼,纵身跃至地面,修长的身影顷刻间与夜色融为一体。
庾昭月探头看了一眼,迅将窗户关上。
“阿姐,你怎么才开门呀?”谢若竹抱着枕头走进来。
庾昭月神色一顿,正要岔开话题,凝雪从门外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瓶药油。
“七娘,这是大郎方才送来的,说涂上……”她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咦,您手里怎么也有一瓶?”
庾昭月愣愣看着凝雪手心的药油,怎么和他给的一模一样?
谢若竹惊呼道:“阿姐哪里受伤了?”
有她这一打岔,凝雪注意力被转移:“四娘有所不知,七娘今日拉弓太多,晚膳前沐浴,肩头还有上臂都有些肿了。”
谢若竹赶忙拉着庾昭月走至榻前:“阿姐,你快些躺下!”
庾昭月被谢若竹按在榻上,凝雪将药瓶打开,仔细往她肌肤上倒了一些。
冰凉的药油,激的庾昭月打了个寒颤,等凝雪按揉开,肌肤又觉火辣辣疼,她忍不住痛吟出声。
一刻钟后,药油被吸收,肩头原本的酸胀感顿消,药效出奇的好。
窗外雪松树枝上,景珣听到痛吟声止住,蹙起的眉心舒展开,转身回下榻的精舍,刚穿过月洞门,远远瞧见竹林前的立着一道熟悉的人影。
他身穿月白色缺胯袍,负手立在奇石前,正仰头望着皓月。
夜色沉沉,他背影如朗风清月,周身萦绕着清越的气息。
景珣姿态从容的往前走去。
谢诚听到脚步声回,远远望去只觉景珣气势摄人,他眉心倏忽一跳,背在身后的手悄然攥紧。
待景珣走近,近观又觉他通身的矜贵神光,让周遭的山峦竹林都成了他的陪衬。
景珣察觉到谢诚打量的视线,目不斜视,径直从他身侧走过。
谢诚心头一滞,冷声唤住他:“殿下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