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嘛……”谢若竹语气倏然有些一言难尽。
“大表兄将人拎上来,清河县脚踝应是扭到了,尽管面色惨白,但礼数周全的同他致谢。”
庾昭月听到此处,心里咯噔一声,阿兄那张笨嘴,别又说什么不中听的吧?
谢若竹叹了口气:“大表兄得知她是去采晨露,虽然他憋着没说话,但是眼神明晃晃嫌弃县主不长脑子,居然下雨天出来采晨露!”
“我当时在旁边脸都绿了,赶紧将县主扶上马,令人将她送回去别业。”
庾昭月听得脸也绿了,阿娘还是失策了,叮嘱阿兄在外不要妄言,结果他用眼神……
这哪里是英雄救美,分明是开罪人啊!
庾昭月看了眼渐停的雨势,吩咐凝雪备上薄礼:“若竹,你陪我走一趟。”
结果她们刚出太清宫没多久,便在山道上遇到清河县主的车驾。
庾昭月叉手行了一礼:“庾氏七娘见过县主。”
车门从里面被推开,露出一位身穿缥碧色道袍、头戴上清芙蓉冠的年轻女郎。
她长得同南康公主很像,一张秀美的鹅蛋脸,两道弯弯的倒晕眉,一双丹凤眼盈盈如秋水。
面颊上虽有些擦伤,但丝毫不影响高洁出尘的气质。
景玉仪也在看庾昭月。
眼前少女一身秾丽的丹色裙衫,洁白眉心贴了枚花钿,头上簪着一支镶红宝石蝴蝶金钗,秀颈戴着镶红宝石花坠璎珞。
肤亮如雪,一双杏眸如清泉般明净,此刻眼含歉意望过来。
景玉仪瞬间明悟,为何阿弟和母亲喜爱此女。
长安就像一个大染缸,无论幼时如何天真活泼,等长大后都会变得世俗。
像庾七娘这般长到十六岁,还保持纯真心性的,可谓凤毛麟角。
景玉仪温和笑了笑:“七娘言重了,令兄性情直爽,还要多谢他施以援手。”
庾昭月见她气息有些乱,应该是急着回城疗伤,也不好再耽误,旋即让侍从将几盒点心还有一些野味奉上。
景玉仪微微一怔,大方令人收下:“多谢七娘美意,听闻你也好道术,清都观离贵府不远,你空了可来观中坐坐。”
庾昭月和她几乎没打过交道,从前只听郑清如提过,今日见她果然如郑姐姐所说,是个温柔娴静的美人。
看着远去的华盖马车,庾昭月略微替兄长有些可惜,但是这个念头只短短一瞬。
即便清河县主不修道,阿兄那蛮牛的性子,半分也配不上人家。
……
曲池坊,清都观。
华盖马车刚刚停稳,一位身穿檀色麒麟纹圆领袍的小郎君便匆匆下车,径直入内,奔向后院。
何太医从后院出来,在月洞门撞见郑溯年,随即停下行礼:“下官见过世子。”
郑溯年摆摆手,焦急问道:“何太医,我阿姐伤势如何了?”
何太医语气温和:“世子容禀,医女仔细查看过,县主身上有不少擦伤,最严重的是右胳膊和右脚踝有扭伤,骨头现已正位,需静养一段时日。”
郑溯年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