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昭月倒吸一口凉气,怔了须臾,很快反应过来。
太夫人人憎狗嫌,他们一家不住在府上,杜氏肯定没少被她使唤。
她若是死了,于杜氏而言,利远大于弊。
先杜氏能当家做主,再不受掣肘。其次全家回祖地服丧,她还能顺便照看庾婉月。
最受影响的,不外乎他们一家……
谢诚微垂着眼眸,温声开口:“表妹,你带若竹先去用膳,今夜我和大表兄守着。”
庾骁跟着道:“你们俩今日都累着了,用完膳早些休息,明早再过来。”
庾昭月点点头,牵着谢若竹回了九夏堂。
暮春迎了上来。
“七娘,晚膳已经备好,今日有金银夹花平截、炙烤羊肉、鳜鱼羹、荠菜拌竹笋、蜜饯樱桃和桂花饭。”
“对了,赵氏毕罗铺的伙计,还送来了一盒毕罗。”
庾昭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谁送的,心虚的蜷了蜷手指。
谢若竹兴致缺缺:“阿姐,你去吃吧,我没胃口。”
庾昭月捏捏她的手,柔声哄道:“你不吃饭,明日怎么有力气侍疾?多少吃一点,好不好?”
谢若竹闷闷点头。
两人到了膳厅,净手后落座。
庾昭月眸光依次扫过晚膳,最后停在那盘毕罗拼盘上,定定看了一息,执起银箸夹了一块天花蕈口味的。
外皮酥脆,咬一口能听见“咔嚓”声,馅料椒麻多汁。
好吃的。
谢若竹见她吃得香,也来了些食欲。
膳毕,两人在院中散步消食。
谢若竹沉默片刻,小声问道:“阿姐,大舅母真的想害死外祖母吗?”
庾昭月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谢若竹叹了口气:“婆媳关系这么可怕吗,恨不得啖其骨、食其肉?”
庾昭月抚摸她的额。
“十七郎生母早亡,皇太后慈眉善目,一定会喜欢你的。你日后跟着他去蜀地就藩,更不必为此愁。”
“阿姐~”谢若竹小脸泛起薄红,轻声嘟哝道,“我不是担心这个,就是有些感慨。”
庾昭月冷不丁想到襄王妃,连忙将这个可怕的念头挤出脑中。
谢若竹收敛心绪:“阿姐,那大舅父真的会将大舅母送去家庙吗?”
庾昭月轻轻颔,杜氏这回运气不好。
假如是大伯父自己现这件事,为了庾清月的脸面和庾显的前程,顶多夺了她的掌家权,让她闭门思过。
可偏偏此事由景珣捅破。
长安城是藏不住秘密的,杜氏残害婆母一事,今夜定会传遍各家,明日御史台就会弹劾大伯父治家不严。
大伯父与其等御史弹劾,不如先断臂求生,如此至多是失察之责。
只是这样一来,大伯父怕是复职更无望了,堂堂国公被妇人蒙蔽,如何能明辨朝堂公务?
庾昭月想,此时此刻,大伯父估计捅死杜氏的心都有了。
明光堂内,确如她所想,庾望在杜氏不肯认错后,气得拔出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