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威严的目光,缓缓掠过众人。
泣不成声的庾望,神色端肃的庾绍,义愤填膺的襄王,面容沉静的景珣……
这时,“咔嚓咔嚓”的吃瓜声响起,圣人眉头一皱。
“十七郎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理?”
襄王心头一震,父皇为何要询问十七郎这个黄口小儿?
景遇险些摔了手中的蜜瓜,脑子快转了起来。
阿爷若是想严惩宋国公,便会直接下令,根本无须询问他,所以……
他起身行了一礼:“父皇明鉴,庾氏世代忠君爱国,今日骇人听闻之事,根源在庾三娘。
她在其母葬礼上纵火,此为不孝;意图烧死堂妹,此为不仁。
此等不孝不仁之辈,必须严惩,以彰国法。”
听到景遇只论恶,襄王的心思也转过弯来。
“父皇容禀,自三郎摔断腿后,三娘许是哀虑过度,以致行迹疯迷,行此悖逆之事。
宋国太夫人瘫倒在床,宋国公尽心侍奉母亲,未能及时察觉三娘性情大变,还望父皇开恩。”
听完两人的话,庾望后背汗涔涔的,一颗心悬到头顶。
短暂又漫长的等待后,他听到圣人叹了一口气。
“你阿爷是朕的良臣挚友,你阿弟于国亦有大功,爵位朕给你留着,罚俸三年,闭门思过半载。
至于你女……朕赐她一个体面。”
所谓体面,无非是赐下白绫或鸩酒。
景珣眼底划过寒意,杜氏死的轻巧,挫骨扬灰才令他满意。
庾清月一次又一次害她,还想死的体面?
做梦。
庾望再三叩谢皇恩,心中百感交集,今次宋国公府逃过一劫,全靠父亲的情面和阿弟的政绩。
清月……待回去便让她暴毙吧!
庾望刚做好决定,耳边飘进景珣冷冽的声音:“陛下,此事涉及皇家隐私,臣想亲自督办。”
襄王心念电转,前几日景珣猎熊,已经大出风头,明日他若不在,正好让二郎一展身手。
“父皇,毕竟是三郎的新妇,儿臣以为让大郎去督办,的确更为妥当。”
庾望先是一怔,旋即松了口气。
这样也好,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让他亲手了结,终是有些不忍。
圣人想到景珣刚刚痊愈的胳膊,让他回长安修养几日也好,省的明日又和景镛像斗鸡一般。
众人出了麟德殿。
走出一段后,襄王叫住庾绍:“延清,当年内子眼拙,叫令嫒蒙受不白之冤,孤实在忏愧。”
庾绍和他同岁,但从前便不喜他薄情寡性,故甚少往来。
此刻惦念家中妻女,更无心和他虚与委蛇,只淡淡道:“殿下言重了。”
襄王见他态度疏离,心头不禁有些惋惜。
谁能想到庾氏兄弟中,更有出息的居然不是威仪勇猛的庾大,而是离经叛道的庾二呢?
当初若让三郎等上两年,和庾绍成了儿女亲家……怕是他今日早就坐上储位了。
可惜麹氏目光短浅,将人得罪的死死的。
庾望素来八面玲珑,但接连遭受打击,提起精神致谢两句,便无心言语。
襄王拍拍他肩膀,转身离开,去寻景泓,商议明日围猎一事。
庾绍看了眼铜漏,询问景珣:“殿下,申正二刻了,您是明早再回长安,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