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舒颜安好,没有理由停留的段镜寒离开,只留下高晖弯着腰,不敢直视疑似会是未来娘娘的人进膳。
不是疑似,高晖已经弄清楚了对方身份,如今冷宫废除,本就未被褫夺封号的颜美人,自然还是颜美人。
手段可真是了得,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入了皇上的眼,高晖转了转眼珠,揣摩要不要换个队站一站。
这时,封彦沐完浴,擦着头走出,扫了眼今日清淡口适合病人吃的饭菜:“这段镜寒倒是机灵。”
高晖颔:“皇上。”
封彦:“何事?”
看皇上心情不错,高晖小心翼翼地道:“今儿淑妃娘娘又托了奴才,想来咸辰宫服侍。”
嚯嚓,乌云瞬间在封彦的头顶汇聚,他的脸也阴沉下来。
什么柔嫔淑妃,个个怀有小心思。
封彦侧了下头,觑了眼自始至终都在认真吃饭的舒颜,脸色更加不好:“不用,以后也不必再提,下去。”
“喏。”
高公公颤巍巍地离去,舒颜舀了一勺鸡蛋羹送进嘴里,边吃边随意地道:“患难见真情,狗皇帝,好福气。”
封彦刚拿起银箸,闻言直接敲上了她的头。
“干什么!”
舒颜摸着脑袋瞪了他一眼。
“封锁这么多日都没有第二个同症病患,可见化蟾奇症应无传染性,淑妃不过是清楚此点才来献殷情,什么患难真情,还有,你再骂朕一句试试?”
舒颜浮夸地挑眉:“你不蠢哎。”
封彦:“还有精神气朕,看来病好了。”
舒颜:“嗯嗯,所以那个药我不需要喝了。”
封彦:“需得喝。”
恶心的苦味霎时涌上来,舒颜往后一仰,没了力气:“你还是斩我吧。”
封彦拉着她坐正:“此处无刀亦无剑,想斩,需等三日后。”
阳光温柔地透过云层,拂照院落,打开的窗外,裹着梅花的雪苞化出晶莹水滴。
吃完饭,舒颜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站着吃饭的人。
他的身上并无常纵欲的糜烂气味,反而像阳光一般温暖。
想起历来她碰见的碎片,舒颜压了下眉,问道:“真不需要淑妃伺候?被关了十多天,你就不想念软玉温香?”
尾音勾起,似是在诱他念念软玉温香的好。
封彦咬了下后槽牙,什么玉什么香,莫说睡,他连抱也只抱过她一个,有何可念。
想归这么想,封彦习惯了抬杠,完全没考虑到这是解释的好时机,停下筷子便反问道:“她来了你睡哪儿?”
“前院后院,哪里不能睡?”舒颜托腮,“还是你想我还睡这里?不太好吧,你们会打扰我休息。”
可真是会气他!
窗户之外,梅花瓣上雪花融化,水滴一滴又一滴落下,击在苍茫的雪面上,同时落在封彦心里。
枯竭的心脏遭遇落水,既疼,又沐着甘霖焕生机。
封彦一边生着气,一边喜欢着现在这一刻。
心脏怦怦搏动,仿佛这一刻,他才真正活着。
封彦强忍着将桌子拍碎的冲动,放下碗:“你想这样气朕多久?”
“如果气,也能杀死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