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寿一见到秦宫,就把待从全部支开,以有要事要说为借口,就和他私通起来。
秦宫内外都受到宠幸,威名权力大增,刺史、俸禄为二千石的官员就任前都要向他晋谒辞行。
梁冀听从孙寿的话,剥夺了许多梁家人的职权,对外给人一种谦让的感觉,实际上抬高了孙氏宗亲的地位。
他们当中假托他人名义担任侍中、卿、校尉、郡守、长吏等官职的有十几个人,都十分贪婪残忍、凶暴荒淫,各自派遣自己的宾客去登记属县富人的名单,然后给这些人安上其他的罪名,把他们抓到监狱严刑拷打,让他们出钱赎出自己,给钱物少的人甚至被处死或流放。
扶风人士孙奋家境富裕却很吝啬,梁冀就赠送给他四匹马,然后向他借钱五千万;
孙奋只借给他三千万,梁冀大怒,向郡县告状,指认孙奋的母亲是他过去守库的奴婢,说她偷了十斛白珠、一千斤紫金,背叛主人;
于是就把孙奋兄弟抓起来拷打,打死在狱中,把他们一亿七千多万的财物全部没收了。
梁冀又大兴土木,兴建豪宅,而孙寿也在对街修建住宅,穷极当时土木工匠之所能,互相竞争夸耀。
大堂寝室都有暗道通往内室,各个房间都可相通。
柱子墙壁雕镂图案,并镀上铜漆;大小窗户都镂刻成空心花纹,装饰着宫廷式样的青色连环纹饰,并画上云气缭绕的仙灵图案。
台阁四通八达,相互呼应。长桥凌空高悬,石阶横跨水上。
金玉珠宝,四方进献的珍奇怪物,堆满仓库。
甚至有远方送来的汗血宝马。
他还广开园林,挖土筑山,在十里之内筑起了九个山坡,模仿东西崤山的走势,大片的森林和险要的山涧,有如天然而成,珍奇的鸟类和驯养的野兽,在其间飞行奔走。
梁冀和孙寿一同乘坐着辇车,打着羽毛做的伞盖,伞盖用金银加以装饰,在宅第内游玩观光,后面还跟着许多歌妓和舞女,敲着钟吹着管,一路酣歌。
有时接连几天几夜都在尽情驰骋狂欢。
来客到了门口进不去,都要向看门人求情拜谢,看门人都积攒了大量的财物。
梁冀还开拓了许多的林苑,其中的禁忌和皇家园林完全一样。
林苑西至弘农,东面以荥阳为界,南面直通鲁阳,北面到达黄河、淇河,其中有深山,也有丘陵和荒野,林苑所包围的区域,方圆将近千里。
他还在河南城西兴建了兔苑,纵横数十里,调集了各属县的工匠,修缮楼观,几年才修好。
又下文书到各属县调集活兔,把这些兔子的毛剪掉一些做记号,谁触犯了这些兔子,就要犯下死罪。
曾有一个西域来经商的胡人,不了解禁忌,误杀了一只兔子,此事辗转互相牵连,因此被处死罪的人有十几个。
梁冀的两个弟弟曾私下派人到上党山打猎,梁冀知道这件事后就逮捕了他们的宾客,一下就杀死了三十几个人,没有一个人生还。
梁冀又在城西另外修建了宅第,专门收纳奸诈的亡命之徒。
有时也抓良民,全部把他们作为奴婢使唤,达到了几千人,称他们为“自卖人“。
元嘉元年,桓帝因为梁冀对自己有援立之功,想用特别的礼遇来显示他的崇高地位,就召集朝中全部公卿,共同商议对待他的礼遇。
有关官员上奏说梁冀可以入朝不小步快走,可以佩剑穿鞋上殿,谒见皇帝可以不自称名,享受和萧何同等的仪礼规格;
将定陶、成阳剩余的编户全都封给他,这样他的封邑就增加到四个县,和邓禹相当;
赏赐给他金钱、奴婢、彩帛、车马、衣服、甲第,比照霍光的标准,以突出表彰他的功。每次朝会,和三公分别开来,独坐一席。
十天入朝一次,平议尚书事务。
将这些宣告天下,成为万代法制。
梁冀还觉得他们奏请的礼遇不够优厚,很不高兴。
他专横行事,玩弄权势,一天比一天凶残放纵,各种大小的机要事务,没有一件不是先征询他的意见才做出决定的。
宫中的卫士侍从,都是他亲自安置的,宫中的起居生活,每一个细节他都能了解清楚。
百官升迁,都要带着笺记书札先到梁冀门上谢恩,然后才敢去尚书省。
下邳人吴树出任宛县县令,上任之前向梁冀辞行。梁冀的亲戚朋友有很多在宛县境内。梁冀便为他们说情,托吴树关照。
吴树回答说:小人干坏事,都应该杀掉。将军您凭借皇后的尊威,担任大将军的职务,应当奖掖贤良,裨补朝廷的缺失。
宛县是个大都会,士人荟萃的地方,自从我侍坐聆教以来,没有听您称赞过一位忠厚的长者,而托我照应那些不该照应的人,我委实不敢听命。
梁冀听了默不作声,心里很不高兴。
吴树到达宛县,就杀掉了危害百姓的梁冀门客数十人。
梁冀从此深恨吴树。
后来,吴树调任荆州刺史,行前向梁冀辞行,梁冀设宴为他饯行,暗中在酒里下了毒药。
吴树一出门便死在车上。
辽东太守侯猛刚接到任命时,未去拜见梁冀,梁冀怀恨在心,借口别的事将其腰斩杀害。
郎中袁著看到梁冀凶残放纵,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就向桓帝上书说:我听说孔仲尼叹息凤凰不来,黄河不出现神图,感伤自己卑贱,不能求来这些东西。
现在陛下处在可以得到这些东西的位置,又已经具备了得到这些东西的条件,但祥瑞之气至今还未出现,贤德和愚蠢的人颠倒了次序,这都是因为权臣分割了权势,上下阻隔导致的。
按四时运行的规律,功成就该身退,给予过高的爵位和过多的恩宠,很少不招致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