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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恶毒（第1页）

王聿祯很有耐心，一直等到六少爷的笑声停下来，她仍旧静静地看着他。

六少爷用手背狠狠擦去脸上的泪水，眼球上布满了血丝，他扬了一下手中的信纸问道：“这信真的是王绣祯写的吗？”

王聿祯答道：“是与不是你心里不明白吗？”

六少爷突然安静下去，手指在信纸上摩挲了几下，然后语气中带着丝丝冰冷，像是阴曹地府传上来的呓语般说道：“我就是个废人，我只能靠着我父兄苟且偷生，他们要另择明主，他们忌恨不给他们实权的得且帝，就算我反对他们也不会听我的。重要的事项他们从来不会告诉我，就连他们打算要杀掉我的夫人，也是决定之后才告知我。”

王聿祯反问：“所以你不仅不反对，还要趁着这个机会用最残忍的办法杀害了我的妹妹……和你的亲生女儿？”

六少爷冰冷地笑着。

常随在一旁问：“那边是谁？大皇子，三皇子还是北川人？”

六少爷耷拉着脑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远远的见到过一次，来的那人身材很高，头上戴着特别大的一个斗笠，黑巾包着脸。他总是夜里来，只见我父亲，连我大哥都不愿意相见，那次被我撞到，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意。”

王聿祯闭着眼睛坐在一旁，手肘撑在额头上，神色是平静的，可是嘴角抿得特别紧，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袖。

常随又问：“

那你爹有没有说起过来了黑山城之后要做什么，和谁联系？”

六少爷依然摇头：“我爹说这都是机密，那人没有多说，只说来了之后会有人联系我们，他还给了我们一个小册子，册子里面是会用到的暗语。那册子现在在我大哥身上。我真的就只是个废人，在家里他们找我说的最多的事就是让我赶紧生个自己的孩子，或者是问我还需不需要钱，真正重要的事情并不会告诉我。”

王聿祯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对常随说：“那就杀了吧。”

六少爷听后大惊，突然仰起头来，死死盯着王聿祯：“你说什么？杀了谁？我？你要杀了我？”

他抬手指着庙内站着的那些兵卒：“如果我没搞错，他们可都是谢斩关的人。你就不怕你男人知道你是如此恶毒的一个女人而厌弃你？别的后宅女子为了讨男人欢心就算心都成了黑色也还要伪装成信佛的善人，你竟然明晃晃告诉你男人你会杀人！你可考虑清楚，今日你把我杀了，明日谢斩关就会厌弃你。”

新王聿祯就像看笑话一样，看向六少爷：“你也是世家子弟，我以为你会明白，世家女子在后宅的争斗你以为真的是在争男人？你是只跟你的那些贱妾们厮混在一起，脑子混傻了吧？男人算是什么宝贝，有必要争吗？在大多数世家女眼中阻碍我们掌控权势的，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可以死

。说起来你的命还是挺好的，我妹妹是世家女当中的一个特例，她的追求不是权势而是真爱，可你认为她是垃圾，杀了她。你的所作所为挑战了谢斩关在黑山城的权势，他比我还希望你去死。”

六少爷的眼睛更加血红：“可是……可是……”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土地庙的神龛后面走了出来，迈着小小的步伐站定在六少爷的面前：“我还得喊你爹，可是我觉得我有你这样一个爹真是一件令人作呕的事情。”

这个孩子就是王绣祯所生的长子。

六少爷恍然大悟，他回头冲着王聿祯吼：“怪不得！恶鬼根本不会与人讲理，可今日你与我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让孩子听到！如此多的人性之恶，你竟然这般血淋淋展开给一个不到八岁的孩童看，你的用心何其恶毒！”

王聿祯冷笑：“你们这些办出恶事的人不觉得自己恶毒，反而说我这个讲出实话的老实人恶毒，你不怕下了地狱之后阎王爷再给你加一条拔舌之罪吗？”

而那个孩子两只眼睛充满了泪水，用充满稚气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六少爷：“恶毒还是不恶毒，就不劳您费心了，毕竟我们这三个小畜生，犯不着您维护。”

眼看着常随和校尉走过来，六少爷嘶吼和求饶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他突然一把抓住孩子的手：“去，去帮我向你姨母求个情，不管怎么说我都让你好好长大了，你叫了我

这么多年的爹，我们父子之间不会连这点情分都没有吧？什么小畜生之类的，那全都是为了气她的话而已。我不能生，我身边只有你们几个孩子，我还能不对你们视如己出吗？”

男孩子问道：“视如己出的意思就是送小璟去死吗？”

六少爷的手指僵直无力，男孩子只是轻轻一扯，就把手从他的掌中扯了出来。

接着，他跟在王聿祯身后走出了土地庙。

孩子的眼睛很红，眼泪还挂在脸蛋上，他的声音很低，马上就要破碎了一样看向王聿祯：“姨母打算要怎么处置他？”

王聿祯答道：“自然是要他偿命了。”

孩子点了一下头又问道：“姨母可知道我们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王聿祯摇头：“这我真的不知道。你们的母亲求的是世间至真至纯的爱，可偏偏我这个人最不相信的就是爱，道不同，她从来不向我多言。早知有今日，我当初应多劝劝她，哪怕多听她说几句话也是好的。

孩子低头哭泣，一言不发。

王聿祯又说：“清平侯一爵为了让你好好继承，所以就不能公开他们判主的事实。一旦公开，你们三个也会被株连，小小年纪不应该陪他们一群畜生一起死。这你懂吗？”

孩子点了点头。

王聿祯拍了拍他的肩膀：“从现在开始你是个大人了，你不仅没有父母长辈的呵护，还要引导两个弟弟长大，你就不能再像是孩童那样考虑‘喜不

喜欢’、‘高不高兴’，而是要像是个大人那样考虑‘应不应该’、‘有没有益处’了。这你也懂吗？”

孩子很是迷茫，大大的眼睛看着王聿祯：“为什么说我没有长辈的呵护了呢？姨母不呵护我吗？”

王聿祯摇了摇头：“每个人有不同的立场，我首先要考虑的是我的利益，其次要考虑我丈夫和孩子的利益，接下来才是你们兄弟三个。只有当我们的利益一致的时候你才可以依靠我；当我们利益冲突的时候，我当然首先要保证我自己。所以我们两个是平等的合作和竞争的关系，只不过因为我们之间有血缘亲情在，所以在合作或者竞争的时候，能够更加真诚或者留有余地罢了。”

小男孩听后向后退了一步，向王聿祯深深地作了一揖，直起身子后像个男子汉一般问王聿祯：“姨母，我娘亲的那封绝笔信我是否可以带回去？”

王聿祯点了一下头，常随便把那封信交到了孩子的手上。

王聿祯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把男孩子送走了，常随才问：“那封信交给他真的没有问题吗？”

王聿祯道：“赝品而已，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