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半晌。
他垂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怎么?过来看我死了没有?”
纵使语气不太好,但也不复往日的沉兀。
江离走过去把药递给江煦,见他不接,转手放在桌上,拉开椅子坐在古筝前,“感冒了?”
江煦收起帕子,转动轮椅离古筝远了点,“你把我按在水里的时候,就没想过我会感冒?”
江离听出他话里的小情绪,唇角微微扬起,“你应该庆幸当时池子里的水不深。”
江煦小言詹詹的坐在轮椅上,“跟他待久了,说话都不带嘴了。”
江离:“。。。。。。”
楚寒每次都无辜躺枪。
江离双手放在古筝上,手指熟练地拨动筝弦,悠扬的乐声响起。
古筝是大哥和二哥辗转多地,帮她淘回来的,从选材到成品,费了不少功夫。
那时还小,她在一次听过音乐会后,迷上了古筝,也迷上了当时弹奏的老师。
一度想拜师,可那位老师性格孤僻,独来独往,不肯收徒。
再后来。
老师却破例收她为徒,她曾问过老师,却只得到她一句话:你有两个好哥哥。
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说服老师教她的,但肯定不像老师说的那句话那般风淡云轻。
不以古筝从业,只是基于她的一时兴趣爱好,大哥二哥却做到极致,将最好的给了她。
江煦安静地坐在一旁,眸光深邃地盯着她。
丝零星垂落在她侧颜,纤白的手灵活摆动,举手投足不经意流露出恬静娴雅的美。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多年,那日喷泉里的水很冷,冷得足以浇醒浑浑噩噩的他。
尤其是在知道真相后,只剩下心疼。
其中的细节楚寒不说,他也知道肯定不轻松。
江离说得很对,腿残了,他的心也跟着残了。
在她身上踩过的脚印,其中有他的一道。
一次次肆无忌惮地泄情绪,一次次地伤害她。
一曲结束。
江离走到江煦脚边跪地而坐,头缓缓靠在他膝盖上,嗓音哑哑的,“哥,让我靠一会,就一会。”
江煦僵在原地,没有推开她,也没有说那些刺激她的话,一瞬不瞬看着她的顶。
江离安静的靠了好一瞬才道,“哥,我知道你心里苦,大哥的初衷是让你好好活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愧疚痛苦地过日子。”
江煦没作声,搭在轮椅上的手攒动了一下,又按耐住没有抬起了。
江离像小时候撒娇那样,头抵着他的膝盖蹭了蹭,“心不脏,身上的血再脏也碍不到我们什么事,没必要为别人的过错为难自己。”
江煦闻言瞳眸狠地颤抖,蓦地就红了眼,扣着轮椅的手松开,颤抖地抚上她的丝。
这一刻。
他懂了。
她知道。
知道江家骨子里的那些不堪。
知道他的症结所在,由着他泄心里的不痛快。
他苦,她跟着他一起苦。
冰凉的液体滑落滴在江离脸上,她眼睫颤动,没有睁开眼,“我有感觉,大哥还活着,我们一起等他回来。。。。。。一家人团聚好吗?”
江煦揉了揉她的顶,声音哽塞,“嗯,一家人团聚。”
等江煦收敛好情绪,江离坐直身体,把药递给他,“把药吃了。”
这次江煦没拒绝,端起药一口气喝了下去,皱着脸盯着江离看。
江离被江煦滑稽的模样逗笑,拿出一颗梅子塞进他嘴里,“去院子里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