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多败儿,你就知道护着他。”
被贺母拦着,贺父几次三番下不去手,便急得涨红了脸:“他要是知道错就不会动手打人了,今天我非打死他不可,让他知道,被打的滋味是什么。”
“老贺,算了,老贺,算我求你了,别打孩子了。”
拉拉扯扯又几回,贺父的拐仗除了最初的几下,后面的根本都没有落到贺子勋的身上,他一脸倔强地僵立在原处,不甘心道:“爸,我忍您最后一次,要打就打个够,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您打我了。”
见儿子还在嘴硬,贺母也急了,一手拦着贺父,一手扯了扯他的衣角,红着眼劝道:“你还不知错?你看看你把你媳妇儿整的?万一孩子没了,可怎么办才好?”
“没了就没了,反正,这孩子,生下来也是受罪。”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最近总感觉自己越来越暴燥,他也不想动手打人,可听到佟依人的话后,他的脑子里就有股热血直往上冲。母亲只当是他在生气佟依人那些气人的话,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会这么做,只是因为,他也在害怕。害怕佟依人口中的那一切,变成事实。
被贺母劝了劝,气本消了一半,可听他又这么不负责任的了一通,贺父肝火上蹿,气便又来了:“逆子,你在胡什么呀?”
“您没听到她了什么吗?她我的好日子不多了,让我珍惜!”
本来以为儿子只是的气话,可听到这里,二老突然又愣了神。放手丈夫的手,贺母一脸紧张地扯着贺子勋问:“儿子,你怎么了,你这是什么话?你不要吓妈妈呀!”
“妈,这一回,我可能真的摊上大事了。”
一声大事,彻底吓丢了贺母的魂,她瘦弱的身子虚晃了几下,才终于在贺父的搀扶之下,勉强站住脚。抖着唇,她一脸惊吓地问:“儿子,你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
“妈,我”
正犹豫着该如何开口,张医生却恰在此时行出病房,一脸严肃地朝他们看了过来。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看着不争气的儿子,虽然也很担心他未完的半句话,但贺父思量再三,终还是转身坚定地走向了病房门口的张医生:“小张,里面情况如何?”
“还算好,已经醒过来了,只是情绪还不太稳定。不过,贺省长,我得句实话,不能再这么刺激她了,她毕竟是个孕妇啊!”不自己是个医生,就算是个外人,也看不下去他们这么折腾一个女人,更何况,明知道她的身体不算好,明知道这两个孩子还没有完全度过‘危险’期。
摇了摇着,贺父尴尬道:“小张,别叫我贺省长了,叫我贺伯伯就行。”
听了这话,张医生倒也没再扭捏,又语重心长道:“贺伯伯,您儿媳妇的情况比较特殊,她最近又操劳过度,本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她虽然积极配合着医院的保胎计划,但身体的营养却都没有跟上,孩子也发育得比较缓慢。再这样下去,也是不行的。”
本还在护着儿子,一听张医生这番话,贺母也忍不住凑了过来:“孩子发育得慢吗?我看,她肚子挺大的呀。”
“阿姨,您是过来人,你应该懂的,这时候,要尽可能地让她开心,让她舒心,否则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的。”
自知理亏,贺母也感慨道:“都是我们不好,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为了这两个孩子,她是有心要撮合儿子和媳妇的,所以,故意连贺父也拉来了,就盼着能改善这两人的关系,她也好天天来看两个乖孙子,岂料,调和不成又起冲突,真真是弄巧成拙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张医生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家里也有两个老人,自然也懂得贺母的心情,便斟酌着道:“阿姨,如果还想要这两个孩子,真的就少来看她吧!我觉得,她的情况必须要特殊对待,有什么问题我会打电话给您的,您就放心好了。”
沉着脸,贺父一脸的灰败,只能强打精神尴尬着:“小张,那就麻烦你了,我们这就走。”
“贺伯伯,也不是您们一定不能来,只是,来了后,偷偷看几眼就走吧,不让她看到,不让她受刺激就行。有什么问题,都等孩子生下来再,不是吗?”
也不是什么外人,张医生话也很直,贺父听了直点头:“你的对,是我们大意了,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谢谢您的理解,那我就先进去了,再观察一下她的情况,出来后,再给您仔细。”
“好,好,好!”白发苍苍的老者一脸心酸的样子,看得张医生心里也不那么舒坦。不经意间,便又瞥向了还绷着一张脸的贺子勋,微叹一口气,张医生似还有话要,但终还是什么也没有再出口,便转身折回了佟依人的病房。
没等多久,张医生又出来了,仔细给贺父贺母了一下佟依人的身体状况,也跟他们提了一下接下来保胎的方案,各自满意后,贺父贺母带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打算回家,刚走到医院门口,贺父似又想起了什么,又转眸严厉道:“刚才没完的话,上车仔细跟我。”
虎毒不食子,贺父再狠心,也到底不愿看着儿子出事。
本还生气父亲的态度,一听这话,贺子勋心中一暖,耷拉着脑袋便紧跟着父亲上了车。
一上车,贺父比儿子还要急,只追问道:“吧,到底什么事?”
“爸,能帮我约一下咱们市公安局的周局长吃顿饭么?”
“人走茶凉,你爸我也退了几年了,人家不一定会卖我的帐。”
贺子勋心里很清楚,父亲这话不带假,以前,父亲还在位的时候,逢年过节,家里的门坎都要让上门的人踢破,可退休不过半年时间,就一个人都不来了,更何况,还是现在退了这么久之后?
不过,再难他也得试上一试,没有公司可以再办,没有钱可以再赚,若是没了自由,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本还只是紧张,一听儿子提到的人,贺母当即便哭出了声:“公安局?儿子,你犯了什么事?”
想,又不知从何起,贺子勋动了动嘴,只道:“妈,这事儿一时半会不清,您还是等我先见了周局长再吧。”
沉吟良久,贺父终又问道:“你刚才摊上大事了?那到底是多大的事儿?”
“爸,事到如今,我也瞒不了您了。其实,三年前,佟胜人的那件意外,不完全只是意外。”
“你什么?”
贺父一激动,便猛地站了起来,还在车里,经不起他这一冲,便生生直撞上了车顶,疼得他只咧嘴。看父亲撞的不轻,贺子勋下意识就要上前去扶他,却被伤透了心的贺父一手甩开:“你这个逆子啊!不要碰我。”
“爸,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是,您真的就愿意看到我在牢里过下半辈子么?您就帮我约见一下周局长吧,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
“”
虎毒不食子,更何况,他现在已是一只掉光了牙齿的纸老虎。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这一辈子的努力,全是为了他。且不论他口中的不完全只是意外,包含的是一层什么样的罪恶滔天,只谈这血脉相连的至亲关系,他就不可能对他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