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么说?”
“打算在今岁,增收商税。“户部尚书瞧着左右无人,才在裴江耳边低声开口。
“增收商税?陛下当真这样说?”
户部尚书点点头,“可不是。”
“你怎么就不劝一劝呢?这可是关乎国家社稷的头等大事啊!怎能任由陛下如此肆意妄为地行事呢?”裴江此时面色涨红,额头上青筋暴起,语气中难得多了几分愤怒。
要知道,增加商税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儿,稍有不慎,便可能造成物价波动、民生艰难等等,裴江心知肚明此事的复杂和严重,但如今却无人能够阻止陛下这看似轻率的决定,怎能不让他心急如焚呢?
“我怎么没有规劝?你又不是不知道,咱这陛下,只愿意听一听罢了。”户部尚书也觉得为难,增加商税,的确能迅速充盈国库,可商人重利,当初先帝都不敢轻易增商税,就是因为,一旦增加商税,这些钱,商人定然会从别处寻来,那到时候,所有商品都会涨价,百姓岂不是更加困苦了?
户部尚书长叹一声,摇着头走了。
从古至今以来,增加商税一直都是一个巨大的麻烦,一旦出了乱子,又有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当面斥责陛下呢?那可是至高无上的天子啊,最终,无非就是把他这位户部尚书给推到前面来充当替罪羊罢了。
裴江静静地听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苦涩面对眼前这般棘手的局面,裴江自己也是束手无策。
毕竟,增加赋税这件事,如果陛下一意孤行、执意要这么做的话,他们这些臣子又能够怎么样呢?难道要在金銮殿上死谏吗?可是死谏真的能改变当今的问题吗?
只希望能等到江淮事了,国库充盈之后,陛下再减免赋税了,只是不知道,平定江淮需得打多少年啊,如今的大胤,若是再增赋税,怕是一两年都安稳不了啊。
只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渝州的守城之战,陷入僵持之中,容玉也一直没有主动出战,亦或者再次偷袭朝廷的军队,而是开始漫长的拉锯战,北关军军营之中,倒是越发好战了。
在北关军的军营里,士兵们个个摩拳擦掌、士气高昂,对于战功立业充满了渴望,他们日夜操练,厉兵秣马,急切地盼望着能够早日打破僵局,一举打败朝廷的军队。
容玉只是看着,然后控制好出战的人数,敲打了所有的将领,务必将这一场战事拖下去。
“殿下,我们分明可以打赢此战。”
一个刚被提拔上来的将士自请出战,容玉看了他一眼,然后让黎娇把人打了一顿。
“为将者,目光需长远一些,若只是会打仗,你就回去当你的先锋兵去。”容玉第一次发了这么大的火气。
“我耗费多少银两组建了北关军,让这一支十万人的军队初具规模,的确,你们现在冲出去,打赢了这一战,然后呢?我们或许连五万人都保不住,而朝廷,却远远不止这三十万大军。”
容玉面沉似水地凝视着眼前这群人,这是她北关军所有的中高层将领,那冷冽如刀的目光仿佛要将他们直接刺穿,容玉微微抬起下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说道“往后都给本王记住了,不要在本王面前说出这般愚蠢至极的话语!你们既然有资格能够站在此处,那就应该好好学学如何运用一个将军应有的头脑去思考问题,倘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么就立刻给本王学,如若不然,不管你们是从何处被提拔上来的,最终也只能回到原来的地方去!”
容玉厉声说完之后,看着那些人又变成蔫头耷脑的样子,复又缓和了语气。
“这一支北关军,我几乎掏空了江淮的儿郎,若是你们都留在这里,我怎么和江淮的百姓说?难道要自刎于此吗?”
容玉说得下面的将士几乎都要热泪盈眶了。
“所以你们身为将士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以最小的代价换取这场战役最终的胜利,你们要弄清楚,无论是粮草,还是军饷,与你们所统领的那些兵卒相比,统统都不值一提,因为只有你手下的将士兵卒才是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关键所在,他们的性命远比那些俗物重要。”
她现在可建造不起来第二个北关军了。
“末将领命。”
容玉摆摆手,让他们出去了。
等到人都离去了,容玉从桌案上拿起一封信,是这一次跟着押运粮草的军需官一起来的,温知渝写给她的。
“殿下亲启。”
信件里面先说了如今江淮的情况,一些战死的将士家属,她也已经安顿好了,和从前的信件相比,倒也没什么区别,只在信的末端加了一句话。
“殿下,快要入冬了。”
渝州地形属狭长,再加上和江淮之间有山峦阻隔,所以,渝州这里的战场,要比江淮冷不少,尤其是夜间的温度,所以,入冬之后,军中的冬衣,棉被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对军需的要求极高。
他们江淮倒是可以供上这些冬衣,朝廷可以吗?
“再等等吧,快要入冬了。”
容玉轻轻地掀开那厚重的军帐帘子,一阵夜风扑面而来,此时夜幕深沉,四周一片静谧,只有远处巡逻士兵轻微的脚步声。
夜晚的寒意渐渐弥漫开来,仿佛能渗透到人的骨髓里,容玉将手掌伸到夜风中。那寒冷的风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子刮过她的手掌,仅仅只是片刻工夫,她的手掌便已被这刺骨的夜风侵袭得冰冷麻木,失去了知觉。
可以清楚的感觉出来,现在是一日冷过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