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越来越膨胀,理智却越来越干瘪。有那么一瞬间,方成悦自私的想,去他妈的责任和道德,这么多年,他从来都不觉得世上有一样东西是属于自己的。
父母、功课、职业,像吃饭喝水一般本能地镌刻在每一天的日常里,那是有关仁孝智信的公共领域,他接受的理所当然。只有纪鱼藻,是他唯一伸出手主动去选择的,有关最浓烈却也最亲密,是承载着他所有欲望和信仰的私人领域。
他只要她,只想跟她在一起。
“我变心了。我们分手吧。”
从里面被转动的门把手蓦然停了。
人只要活着,总会面临一些无可奈何的选择。而选择分开的那一刻,拖延和纠结都是对对方的不负责任。方成悦仰头,走廊里的灯管发出冷白的光芒,好像在空中悬了一面镜子,照出他失魂落魄的模样。
方成悦的手颓然从门把手上拿开,他想话已至此,以她刚强的性格,这一次是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我会先走,如果不想见我,稍候你再出来吧。”
方成悦转身离开。
黑暗而狭窄的保洁室里又暖又热,潮湿发霉的味道充斥鼻腔。
纪鱼藻转头,看见挂在墙上的白色拖布下面接了个红色的塑料桶,拖布没有拧干,一会滴答一下,平静的水面像发皱的银纱一般被层层推开。
赵春阳没有走远,左右都等不见纪鱼藻出来,担心她出事,他折返回来又去找人。
在病房大楼没有找到她的身影,赵春阳心内警醒,拨通了纪鱼藻的电话。
“师姐,你在哪?”
好久才等到她开口回答,赵春阳顺着她说的地点走过去,却看见郝淮可疑的身影鬼鬼祟祟离开。
赵春阳没敢打草惊蛇,只是觉得后怕,如果自己来晚一步,她会不会又被锁起来遇见危险?
这老惯犯虎视眈眈,难道就没点办法对付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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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周,张文惠一直联系不上方成悦,无奈之下,给黎初打了个电话。
那时她正在陪方成悦在疾控中心等待第二次检查。
“阿姨打来的,接吗?”
方成悦摇了摇头,“一会我给她回电话,问什么你都说不知道。”
正好工作人员喊人,方成悦便进了检测室。
黎初接通电话,按照他交待的去回答,张文惠听完沉默了很久,突然问:“他跟那位纪警官怎么了?是分手了吗?”
黎初的脑子有一刹那的空白,她想文惠阿姨这是准备要妥协了吗?是了,天下哪有能拗过孩子的父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