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余巧巧咬着金灿灿的红枣窝头跨出门槛。
东屋的门轴忽然吱呀作响,晏陌迟披着件月白长衫立在阶前,衣摆沾着几片枯叶。
“我随你一起上山。”他屈指掸去肩上露水,目光扫过篱笆外挎着竹篮的余承欢,“省得你堂妹偷摸往药篓里塞毒蛇。”
余巧巧险些噎住,正要反驳,晏陌迟已大步流星往山道去,晨风掀起他腰间青玉佩,穗子扫过余承欢挎着的竹篮。
“邓大哥!”余承欢追上去,鬓角绢花颤巍巍晃着,“我烙了葱花饼”
“聒噪。”晏陌迟足尖踢开拦路碎石,惊起草窠里两只山雀。
余巧巧缀在最后,瞧见余承欢绣鞋沾满泥浆也要紧跟着,不由叹这姑娘实在痴心。
山道渐陡,余承欢的竹篮叮咚作响。
她摸出个青瓷葫芦递过去:“糖水湃过的野山楂,特意带了给您尝尝鲜”
晏陌迟忽然驻足,余承欢险些撞上他后背。
只见他侧身让出半尺空隙,盯着余巧巧冷声道:“过来。”
余巧巧攥紧药锄把手:“山道容不下三人并行。”
“那便退后。”晏陌迟当真往后挪了两步,玄色皂靴踩碎满地松针。
余承欢绞着帕子欲言又止,余巧巧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嗅到晏陌迟袖间若有似无的苦艾香。
日头攀上老松时,三人已采满半篓松蘑。
余承欢望着满地八月瓜惋惜:“早知该背个大筐来。”她弯腰去拾滚落石缝的拐枣,裙裾扫过苔藓斑驳的树干。
余巧巧突然汗毛倒竖。
眼前虬结的树根盘踞如蟒,树皮上暗红斑纹宛如干涸血迹——正是原著里晏陌迟毒发之地。
正是今日,晏陌迟在山林中遭遇了意外,毒素侵袭导致他陷入昏迷,体温急剧下降。
在这危难时刻,余承欢不离不弃,紧紧拥抱他,给他供体温,陪伴他在寂静的山林中熬过了漫长的一夜。
直至次日的晨曦微露,余巧巧方才带领众人寻至。
她目睹了余承欢与晏陌迟相拥的情景,怒火中烧,情绪失控,当即便给了余承欢一记响亮的耳光,并在现场大哭大闹,场面一时难以收拾。
她紧紧抓住刚刚苏醒的晏陌迟,逼迫他给出解释。
经过那夜的共同患难,晏陌迟与余承欢之间已经悄然情根深种。
然而,晏陌迟对余巧巧的印象,除了原有的反感,又增添了深深的恨意。
余巧巧的放肆行为,令余承欢未嫁之身的清誉扫地。
在晏陌迟心中,他深爱的女人为了救他而承受了如此的不公,这让他如何能不对余巧巧这个恶毒的女人生厌怀恨?
山风掠过林梢,余巧巧盯着岩缝里那簇暗红斑纹的叶片出神。
余承欢第三次拽她衣袖时,枯叶堆里忽然窜出只灰兔,惊得她踉跄后退半步。
“下山吧。”晏陌迟用剑鞘拨开横亘的荆棘,“再耽搁怕要变天。”
余巧巧望着他玄色衣摆扫过的泥径,前世文字如走马灯闪过——百步开外那株歪脖松,正是原著里晏陌迟毒发的标记。
她攥紧药篓系带,指甲掐进掌心:“是有些累了,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