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幕的片段越来越多,曲锦萱的脑海中,开始浮现起一张雪玉般的俊容来。
本就曲着的指节微收成拳,更加挨近了衣料,曲锦萱的耳尖,染上了一簇红。
刚回到远香堂,曲锦萱就被谷春给缠上了。
谷春消息灵通,这么会儿,就知道了前厅的事。
她睁大眼,紧张地盯着曲锦萱“奴婢方才听说东宫纳娶那事,姑娘当真要入东宫吗”
曲锦萱不答,她越着急了,掰着手指头数道“太子妃是南省的尚书令之女,两位侧妃,一位是观文殿大学士的孙女,另一位,是工部侍郎之女,咱们老爷只是驾部司郎中,五品官阶。那几位论地位脾性,可也都不是什么善茬,姑娘您这样柔弱,入了那东宫,指不定连骨头都要被她们给吞了。”
桑晴忍不住哼笑了一声“这几位的背景我和姑娘都不晓得,你倒是打听得清清楚楚的,路子很广嘛。”
谷春双肩一耸,蔫了下,随即磕巴道“我、我、我这也是、也是无意中、听别人说过一嘴”
桑晴扶着曲锦萱坐下,又去给她斟茶,抽空回了谷春一句“无意中听别人说过一嘴,就记得这么清楚,你这记性可真不赖。”
谷春快步跟了上来,满面羞恼“都是伺候姑娘的,你又不比我高一等,逮着堵我话做什么不过是仗着姑娘这几日欢喜带你出去,就在我面前拿起款儿来了还”
桑晴小心把杯盏放到曲锦萱面前,见她长睫掩目,捧起杯盏也是安静地啜饮,好似并没有答谷春的心思。
想起那日宁府遇的事,以及方才曲檀柔的污蔑之语,桑晴把脸冷了下来“那依你说,这事儿,姑娘该怎么办”
谷春立马急不可耐地转向曲锦萱,陈述着自己的意见“姑娘,那东宫可不是好去处,您可要三思啊。”她拿出一幅苦口婆心的语气“要奴婢来看,姑娘生得这样好,就算闭着眼睛随便嫁,娶到姑娘的郎君,也定会将姑娘捧在手心里宠的,您不如就嫁个普通郎君,到时候后院就一两个姨娘,您也落个清净。”
这话着实耐人寻味,桑晴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嫁个普通郎君怎么个普通法哦,还要给那位普通郎君后院纳上一两个姨娘,照你这么说,姑娘要找个秀才身份、进士老爷享受的花花公子”
“没、没有这个意思”被桑晴瞪了一眼,谷春咽了下唾,神情讷讷。
谷春偷摸看了看曲锦萱,见她仍压着眉眼,一语不。
因为实在摸不准曲锦萱的心思,谷春只能装作添茶,端着水壶出了内室。
桑晴对着谷春的背影,小声呸了一句,再靠近曲锦萱“姑娘,奴婢虽不多赞同谷春的话,可是太子殿下那样的品行,着实”
曲锦萱轻声打断她“桑晴,我乏了,想歇会儿,午膳往后推罢。”
桑晴见状,便也不多话,松了软榻的被褥,便掩下门帘,出去了。
曲锦萱倚在窗边的美人靠上,将薄盖拉高到下颌,看着庭院里的一株金雀花起怔忡来。
未几,她轻咬唇角。
姜公子,怎会对她起意了呢又是何时,对她起的意呢
她竟毫无头绪。
眨眼间,几日倏过。
这日的付香苑中,曲檀柔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她抹着眼泪花,对母亲温氏哭诉道“娘啊,我不要、我不要嫁那姓姜的他不过是个失了国的前朝皇子、是条丧家之犬、他还、他还是个酷爱寻花问柳的浪荡子,怎么配娶我对了,还有曲锦萱那小贱人,她就是存了勾引殿下的心,才会死活要去那寿宴”
温氏也扼腕不已“我的儿啊,明知她生了一幅勾人的狐狸样儿,你就不该带她去那丁府。”
曲檀柔抹了把泪“我也不想,可爹爹吩咐了,我有什么办法”
温氏神色狠厉“那法子何其多叫谷春夜里把内室窗户开条缝,让她感了风、染了病,不就去不成了再不济,她不是对醍醐过敏让厨下在点心里添些醍醐,量不必大,弄她个浑身疹子,保着她那条贱命就是了。”
越说,温氏越是气得不行“就该把那贱种一直锁在府里,哪容她出去抛头露脸和男人勾勾搭搭柔儿,不是为娘说你,你也是太过良善又太过自负,根本不曾往这些上面想”
曲檀柔被母亲后头那话忤得心里极不好受,便恨声使起小性子来“娘是在怪柔儿么要不是我有那桩婚约在身,殿下才不会瞧得上她”
温氏急忙去哄她“是是是,我的柔姐儿最好看了,那小贱人,哪里及得上我乖女儿半分”
曲檀柔扭了扭身子,撒气道“都是娘你的错,要是早把寄荷院肚子里那个给弄下来,她就是跪在地上求,爹爹也不会答应让曲锦萱去的。”
温氏扯了扯帕子“你道娘不想么还不是你爹爹娘接连落了那贱人好几胎,你爹爹生了些疑心,这回把那寄荷院看得死紧,轻易不好动手。”
曲檀柔嘟起嘴来抱怨“爹爹一把年纪的人,连孙辈都有了,还想添儿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爹爹那是贪心不足,见你兄长品性出色,便想再生个小儿子,也像你兄长那般有出息”温氏不屑道“你兄长是打我肚子里出来的,那贱妇就算是生了儿子,定也不及我舟儿半分。”
定了定,温氏脸上浮起喜色“娘这回在崇州得了些秘药,其中有一味下胎药,轻易是验不出来的,晚些娘便交给谷春那丫头,对了,往后你入了那章王府,若那姓姜的也纳了偏房,你也能用来对付那起子”
“我不要娘,我压根不想嫁给那姓姜的”曲檀柔捂起耳朵来,死命晃头“娘你不要想这些主意,快帮我想想怎么才能推了这桩婚啊还有曲锦萱那个贱人,咱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高攀上东宫那往后,她们娘俩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娘啊,您是没见着爹爹那日的模样,简直恨不得把那小贱人当娘娘似的供着。”
温氏被她闹得脑仁疼“能有什么法子纳她的要是普通郎君,咱们还能插手,可这看上她的,可是太子殿下,她要在嫁前有个什么好歹,指不定咱们阖府还要担罪。”说着,温氏摁了摁额侧“况你方才也说了,你爹爹这会儿把她看着比眼珠子还要重要,怎么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