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自己庶女一条贱命,却得了这般造化,温氏着实要气煞了。
温氏正饮恨不已时,又听自己女儿猛地拍了下台面“娘,我想到个好法子。”
“我儿,莫要这样一惊一乍的,险些吓到为娘了。”温氏抚着心口“你且说说看,什么好法子”
曲檀柔眼里闪过怨毒,她定定地盯着“若是、若是姓姜的在成婚前,人没了呢”
原来是在说与姜洵的婚事。
温氏闪了闪神,继而,还是叹了口气“你当娘没有想过这法子么娘甚至、甚至私下与你爹爹商议过,你爹爹虽然意动,但他是个没鬼用的老鼠胆子,说那姓姜的好歹是皇室子弟,若是谋了他的命,就怕圣上要追究。”
知了这条路也行不通,曲檀柔扣住桌沿,满心满眼尽是不甘。
她盯着自己染了凤仙花汁的指盖,未几,神色逐渐松了下来。
那又如何爹爹不敢动手,她大可以动手。
婚前不行,待婚后他松了警惕,她总能寻到合适的机会,除掉那不知好歹的。
至于曲锦萱,哼,殿下定是拿那小贱人当玩物,既是玩物,就定有玩腻的一日。
她等着那日便是了。
日头逐渐西斜,绣斾相招的彩楼之上,丁绍策正说着其父退吕图之事,他声音中,满是愤慨“我爹这边在打,他那边派使臣去议和,你说,可有这样的君主我大昌何时这么窝囊过要不是我爹咬着牙,愣是把他们主将给捉了,咱们国境这回,铁定得缩我大昌几代臣民抛头颅洒热血,才把那些个蛮族治得孙子似的,这才多少年,就给他败成了这样”
姜洵木然道“魏修不是找了背锅的么魏言安也最是知他那位父皇的心,纠集了樊大人那几位主和派,漏夜去请罪。”
丁绍策冷笑一声“这是自然,咱们那位太子殿下,可真是陛下的好儿子。”他执起酒杯,一饮而尽,借这酒劲率性道“陛下何时能硬气一回,态度坚定一场,也好让战场上的将士们挺直了腰杆子去退敌,而不是一边打仗,另一边,还要摸着圣上的心思,看他到底是想战,还是想和。”
姜洵漠着脸,喃声念了一句“魏修,是把那守土之王的担,想得过于简单了。”
需知这守土之王,自来都不好当。
那外敌叩边,出兵若大捷,自然是振奋臣民,可若输了
嘉顺帝魏修赌不起,也不想赌,他只想守着大昌固有的缰土。
可近年来,他却渐渐地,连几方边域都守得有些吃力了。
当年他将将即位,有邻国闻风来犯,甚至联合进攻,而大昌朝堂内,尚有老臣不愿认那新圣、以及先帝那份疑点重重的遗诏,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伐交伐谋与伐兵,自然是头一个最为简单的,无需怎么费力气的。
是以,嘉顺帝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伐交,且美其名曰,是与民休养生息。
这样一来,也是暗戳戳地,又给先帝扣了顶好战,且扰民伤财的帽子。
那几个最不安分的、结交扰境的邻国,却也是心思最活泛的几个,吃准了大昌皇帝不想开战,倒也好生接待了大昌派去的伐交之士,尔后,在大昌认个属国,每年随意运些不值钱的物什当贡品,再换数十倍的好东西回去。
这样划算的交易,谁不做
而这样的行为,于打劫无疑。
可劫匪的胃口,却是会越撑越大的。
最近这几年,那几个属国越来越不满足于那些财物,转而,向大昌求起亲事来,且说得很清楚,就要宗室贵女。
嘉顺帝无奈,只得打着教化属国的名号,6续选了几名宗室女远嫁和亲。
可蛮族,毕竟是蛮族,尤其是见嘉顺帝如此好说话,便纷纷抛却最后一点尊重,对那些个宗室贵女随意亵玩,逼得好几名宗室女相继自戕,惹得宗室人人怨声载道,甚至不敢留适龄女儿在府里,纷纷寻了夫家给嫁了出去。
去岁冬末,属于之一的吕图,再度叩境骚扰。
那回,吕图将大昌的边境小城屠了近半人,激得大昌臣民血性奋起,丁老将军自请出战。
群情汹涌之下,嘉顺帝不得不硬气了一回,派了丁老将军前去讨伐。
可这仗打的时间一长,嘉顺帝便陷入了焦灼之中,生怕战败失了颜面。
而在这个当口,太子魏言安瞧出自己父皇的不安,便于苦思过后,带着主战派,去为父解忧了。
岂料,那丁将军却顶住了压力,愣是将那狼子野心的吕图给打了个落花流水,而魏言安则那几个主和派,大义凛然地吃下了惑主的罪,受了些轻飘飘的责罚,又带着那帮子毫无立场的墙头草,转而称颂起丁将军的丰功伟绩来。
脸皮,着实不是一般的厚。
说着话,丁绍策半幅身子倚往窗槏上,忽而他眼睛一亮,似是现了什么,朝对向低头啜饮的姜洵勾了勾下巴“快看外头,我给你指个人,你得认识认识。”
姜洵偏了下头,挑开竹帘,朝楼下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