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苦不苦的,倒是其次。
笃笃两声,桌面被沛柳用扇柄恨恨敲了敲,她心里极度搓火“爷都不来我院子,我打哪去知道那方子有用没用”
对此,花蔚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了句“夫人平素似乎话很少,性子绵软、偏静。”
初时,沛柳还不甚明白这话中的意思,待接触到花蔚的眼神后,她张了张嘴“你是说让我学待霜院那个”
花蔚道“柳儿妹妹美艳动人,若是把这性子收一收,单是冲着那份反差,也会引得爷注目的。”
“哧”沛柳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的笑话似的,她挺了挺自己沉甸甸的、份量傲人的胸,睥睨着花蔚“你脑子里装的是糠论起伺候男人这事儿,她会的花样,还能多得过我不成爷不过是与她尚在新婚的余热中罢了,你睁大眼睛瞧好罢,爷这回去宁源,与她久不相见,用不了多久,便会对她兴趣缺缺,到时候这独守空房的,定然是那曲氏了。”
花蔚与她对视两瞬,俄而笑道“柳儿妹妹说得对,是我多言了。”
待沛柳扭着腰肢走后,丫鬟红茗端起沛柳用过的杯盏,恨恨地往院子里泼了出去,鄙夷道“这压根是个盲目自大、不听人点拔的无脑蠢货。”她忧心地去问花蔚“姑娘何必要指点她浪费唇舌不说,若她当真听了入耳,把爷给勾走了怎么办”
花蔚神色淡淡“爷总得肯往这处来,才能瞧得见我。”
红茗愣了下,旋即明白了。
谁为谁做嫁衣、谁给谁做衬,还真不一定。
若论相貌身段,她们姑娘自然与沛柳这种以色侍人的花魁没得比,可她们姑娘的盛名,也不是靠那些外在之物赢来的,她们姑娘的才情与聪慧,更不是那些蠢俗之人可以比的。
想了想,红茗再问了一嘴“姑娘,奴婢上回就想说了,您怎舍得将那方子给了那妖货”
花蔚漫声道“知道怎么咬人的狗最是静没声的,跟她计较什么”
红茗将那杯盏放到瓷缸中,再将烧得滚烫的热水浇了下去,愤声道“奴婢就是瞧不惯她在您跟前那幅张扬样子,自己空有个皮囊,还敢说您脑子里是糠,她傲气个什么劲”
花蔚反过掌来,看了看自己素净纤巧的指甲,回道“无妨,这回跟着一起来的,幸好是她这种时灵时蠢、自作聪明的,若换了别个爱藏话、有些心眼的,咱们也不好摆弄。”
说着,她起身入了卧房,揽镜自照。
镜中人也是秀眉秀眼、薄唇纤巧,可那腮骨有些过宽,颞部又有些过窄,是以整体瞧着,倒只能得个清雅安适的形容之语。
这般的相貌若放在普通女子中,还算打眼,可若置身美人堆里,便往往是最不显眼的那一个。
尤其,是入了这章王府,见了那曲氏后。
花蔚暗自掐起指腹。
沛柳说得没错,她在那美妓如云的芜香馆待了这么些年,以为自己早便看淡了所谓的美色,可见到那曲氏女令人妒的姿容后,她才现,自己内心还是有波动的。
但,她虽没有如花的长相,可若拼头脑与才情,那些个生得貌美的,也没能把她给压下去。
这回,她既能脱了那腌臜之地,来到这奉京,那她要谋的,也不只是个妾室之位。
镜中,可见花蔚两眼亮、野心盈眸,一时间,她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连红茗连唤几声,都没听见。
红茗见花蔚像魔怔了似的,不禁着了急,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臂“姑娘”
花蔚回了神“什么”
“您方才在想什么那样入迷。”红茗纳闷不已。
花蔚微笑道“一时走了神,没想什么的,你方才说话了”
“是啊。”红茗重复道“我在想,那方子是您花了不少钱才从聂妈妈那儿得来的,就这么给了隔壁那个,岂不可惜”
花蔚笑了下。
她坐上妆凳,执起牙梳来,给自己拢着鬓,漫不经心地回道“楼里这些年出去的姑娘,你我也从未接触过,那方子是真是假、多久见效、是否有副作用,谁也不知。”
红茗听了,心念一动“姑娘的意思是让她给您试方子”她不解地问“您就不怕那方子真有用,若她在您前头勾搭上爷,肚子里真有了动静可怎么办”
花蔚自镜中嗔了红茗一眼“怕什么聂妈妈给的方子,又不止这一个。”
她放下牙梳,在妆奁中取了些梅色的胭粉,轻轻在眼周扫了扫,又拈起一片嫣红的口脂,印在双唇上。
镜中那张秀雅的脸,虽美得有些底气不足,但此刻因着那胭脂的点染,倒也生出两分清妩之色来。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了一个多时辰后,曲锦萱才到了目的地。
乐阳得了消息,早便站到了别苑门口。
到底是嫁过人的,她一见着曲锦萱,便浮起不怀好意的坏笑来,边打量边说道“怎么这么有心,来看你姨娘,还特意着了妆怕不是昨夜”
曲锦萱被乐阳看得面热不已,她试图岔开话题“姨娘”
乐阳道“苏姨娘本要亲自来接你的,是我看她肚子都凸起了,想着还是稳妥些,能不走动尽量不走动。”她并不肯放过曲锦萱,反而挨近了些,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追问“如何效果可好”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