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汤婆子是铜制的,龟背型,外壁缠着精细的花鸟纹。
她将那汤婆子递予姜洵“陛下龙体亦是我大昌国本,还请陛下好生保重,按时用膳,莫要过劳。”
这一举动,直教姜洵眼里生起波澜,令他眸中光如星动。
似被暖风拂身,似闻溪水潺潺流动。悠悠忽忽间,姜洵伸手接过“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曲锦萱后退一步,恭敬福身“陛下慢行。”
冬晨总是要迟些才天亮的,在梅院闹到接近寅时正,魏言安才回到主院。
入了厅房,见得垂侍立的玉枝,魏言安心下蠢蠢欲动。
此女虽及不上那名唤蔻儿的丫鬟,却也是个唇红齿白的小模样,只可惜,他倒是有心想亲近一二,又怕把这丫鬟也拉到床榻上,又惹曲檀柔癫。
掂缀半晌,魏言安只得歇了心思,朝玉枝递了个威厉的询问眼神过去。
玉枝亦是一如往常地摇了摇头。
魏言安心定,做贼一般进了内室。果然,见得曲檀柔还在熟睡。
除下外袍,小心翼翼掀开被褥躺了进去,魏言安摒下心头嫌恶,伸手搂住了曲檀柔。
二人胸背相贴,姿态瞧着甚是缠绵。
过了会儿,魏言安鼻鼾声渐起,曲檀柔才睁开了一直阖起的双目。
她定定地望着帷帐,听着耳边的呼吸声,感受着身后规律起伏的胸膛。
过了会儿,曲檀柔视线向下,轻轻搭上揽在自己腰间的手掌。
他挨她挨得这样近,抱她抱得这样紧,明显是对她极为珍重,怎会是心口不一呢
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为了嫁给他,她推了原本能当一国之后的好亲事,随他去禄定吃了这么久的苦,现下对她说那些俱是虚情假意,她怎甘心信,又怎愿信
在禄定被人欺辱的日子里,至为绝望之际,是他现身替她撑腰,将她拉出黑暗无助的境地,替她教训了罗映织那几个贱人。
尔后他宠她护她,对她柔情蜜意半点不似作伪
不,那些肯定不是假的,他定然、定然对她是有真感情的。
于禄定时他便幡然醒悟,至于在梅院说的那些话,定是沛柳那贱娼存心勾引、有意蛊惑,仗着生了长子,便教唆着他对付她。
再有,便是昔日金玉一朝被人踩在脚下,他心中落差本就大得不行,而回京后,如三舅父那般势利之人,他定然也见了不少,受了闲气心中憋闷不快,也是应当的。
她不怪他,只心疼他。
且三舅父那日那般对他,她也有一份责任的。
是了,认真想来,就是沛柳那贱娼作怪,等她收拾了那娼妇,再把身子给养好,早日替他生个孩子,不就万事平稳了么
这般想着,曲檀柔轻轻腾了个身,将头埋入魏言安怀中,满是依恋地闭上了眼。
用完午膳,沛柳在窗边的软榻上歇了个晌儿。
丫鬟进来,见她百无聊赖地歪在榻上,便提议道“姨娘可要去瞧瞧哥儿”
沛柳想也不想便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好瞧的他一天到晚只晓得哭,吵得我脑仁疼。何况昨夜爷折腾得那样晚,我这腰还酸得不行呢。快,来帮我捶捶。”
说着,沛柳朝里翻了个身,这眼神一晃,却陡然见得自己院外走进来一行人。
“哟,这是什么稀罕的北风,竟把柔儿姐姐给吹来我这陋院了”沛柳搭着丫鬟的手,懒洋洋地打榻上起身。
曲檀柔面上带着从容的笑“我今日,是来行家法的。”
沛柳怔了下,很快便出言嘲弄道“你我地位相当,行什么家法你有资格么”
曲檀柔露齿一笑,轻蔑地看着她“有能力便成了,你配与我谈什么资格”
沛柳心中咯噔一声,猛地推了推愣住的丫鬟“快、快去唤爷过来”
那丫鬟回过神,立马往外奔去。
曲檀柔也不让人拦,兀自在茶桌旁寻了张凳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