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桩桩一件件,随便拎出一个名头,别说百官了,百姓的唾沫都能把魏亭松给淹没了,又怎能捧得上那龙座
心气翻涌,越想越不顺意,傅老太爷摆摆手“好了,带回去罢。”
魏亭松被抱走不多时,又有下人来报,说是傅砀到了。
彼时傅老太爷正站在檐下喂鸟,打眼望去,便见自己那好儿子走了进来,两眼熏红满身酒气不说,走路都有些打跌。
自从丢了官后,傅砀要么镇日颓靡不振,要么,便是这般醉生梦死。没了左右逢源的国舅爷身份,往日的意气风,早便不知被他剥去了何处。
“父、父亲”见了檐下的傅老太爷,傅砀双眼亮了亮“儿子给父亲请安了。”
“大清早就喝成这样,你昨儿是夜不归宿不成”见他此状,傅老太爷心气越不顺,青着脸低声喝斥“不是与你说了,而今形势特殊,无事莫要外出么”
傅砀打了个酒嗝“是、是冯大人约儿子小酌,儿子才去的。”
“对了,父亲猜猜,儿子与冯大人在那八仙楼喝酒的时候,碰见了何人”
傅老太爷眯觑着眼“莫不是又遇着了温府之人”
傅砀摇头“儿子今日,遇着了丁府那位表姑娘钟氏。”
“钟氏”傅老太爷手下顿住“她不是被丁府给赶回原籍了么”凝思了会儿,复又说道“老夫记得,丁府那位老太君,可还精心替她在那原籍寻了门亲的。”
傅砀跌跌撞撞地靠上廊柱“据她说是被夫家给打了,才又逃回了奉京。本是去寻丁老太君,可她如今连丁府的门都进不去。正正要流落街头之际,刚好被儿子碰见。也多亏冯大人提醒,儿子才生出一堂妙计来,慌忙赶着回府与父亲商讨商讨。”
“何等妙计”傅老太爷关上笼门,慢条斯理地用巾帕擦着手,疑问道。
傅砀接过下人递来的温茶,饮了两口顺了顺胃肠,才呵呵笑道“既罗氏那几个愚妇怎么都不愿认松哥儿到名下,那我们不如将松哥儿安到那钟氏名下”
“安儿尚居东宫时,与那钟氏便有风言风语了,他二人那点子私情差不离是人尽皆知的。若将松哥儿安到那钟氏名下,虽亦是苟合而来,但她祖上可是正儿八经的州官,怎么着,都比那沛柳的妓子身份要好上许多。”
傅老太爷眉头跳了跳,眸子亦是微微一闪。他压下眼皮子沉思几瞬,可须臾目光抬起,却又还是竖眉立眼地训起傅砀“你怎还记着这等事不是早便与你说,此事行不通的么况那钟氏明显不是个安分的,如何能信得”
傅砀察觉到老父已有所动摇,便将茶盏盖上,挥退下人再道“此事,儿子早与冯大人商量过了。她此时正是走投无路的时候,丁府再不愿接收她,她又不甘心随便嫁人,若咱们能予她好吃好穿,把她给拘起来,若怕她不听话,便寻些药铒喂给她,还怕她作怪么”
“父亲若觉得钟氏不可靠,那沛柳不是还给姜洵当过妾么松哥儿的身世,大有可为,届时,依势而定便可。”
傅砀望定傅老太爷,眼神炙热且不甘“咱们出了那么些力,也筹谋了不少时日,飞煦军亦养了这么久,眼见便能成事,父亲如何甘心就这般放弃”
傅老太爷重新盘揉起手中核桃,锐利的鹰眸幽深莫测。
傅砀看得心急,正想再出声怂恿几句,忽听门人传话“老爷、大爷,庆王爷来了。”
“怎又来了”手中停住,傅老太爷略愣了愣。
听见庆王来了,傅砀连忙撑起身子来“父亲,儿子也去。”
傅老太爷面色不善“你如今可是见得外客的模样去作甚丢人现眼么”
傅砀失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父抬脚,往前厅而去。
他犹不甘心,便干脆留在原处,打算等着老父见客归来,再好生劝上几句。
这般想着,傅砀便卧去廊下躺椅,在叽喳的鸟鸣声中,闭了眼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正是睡得酣畅之时,傅砀的小腿忽被人不轻不重地抽了两下,他不耐地睁开了眼,才要火怒斥,便看清了来人面容。
“父、父亲”傅砀连忙爬了起来。
傅老太爷收回手杖,出声吩咐道“先去将那钟氏女给扣了,把毒给喂好,保证她莫要坏大事。”
“这是”傅砀一时摸不着头脑。
傅老太爷面色哂,冷笑道“是为父低估了那庆王,还当他是个无脑之辈,不料他竟有那等本事,能寻到咱们与东汤南涉的信件。”
“无妨,既被他捉着把柄,脱不了奉京城,便把飞煦军借他一回,行那破釜沉舟之事。事成打他为反贼,或是即刻便除了他,拥松哥儿上位,如你适才所言,届时依势而定,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