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洵拖着曲锦萱的手还碰到了唇,大抵以为姜洵是在咬曲锦萱,姜明霄手中一晃,便将个布老虎直直砸到了姜洵脸上。
不仅如此,姜明霄还自曲锦萱怀中站了起来,迈着小短腿走到姜洵身边,软绵绵的小拳头恶狠狠地朝姜洵肩膀上招呼“阿爹、打、打阿爹”
气氛全然被毁,看着姜洵被儿子打到脸都偏了的狼狈模样,曲锦萱噗哧笑出声来。
时间眨眼一瞬,便是芙蕖盛放的季节。
前些时日吐的那口血,倒误打误撞排了些余毒,是以经过这段时日的精心调养,姜洵已能下榻,若拄着杖,行走并无大碍。
到底是一国之君,出征、平叛、中毒、养伤这段时日,许多悬而未决的奏章亟待他定夺。是以,在双手均能活动自如时,姜洵便开始在寝殿内会见臣工,处理政事。而甫能下榻,他便恢复了常朝,日日忙到脚不沾地,头却是沾枕即睡。
这日,丁绍策被唤了过去。
听完圣令,丁绍策立马叫苦不迭“陛下饶了臣罢,过两日可是巧姐诞,臣这趟出了奉京,这没一旬半个月是回不来的”
“巧姐诞”姜洵怔了怔,旋即敏感地截住丁策的话“是后日”
丁绍策点头“正是后日。还请陛下开恩,体谅臣这寡汉,另派旁人去罢。”说着,他嗐声叹气,不无幽怨地望向姜洵“陛下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您哄得美人归,臣尚在挣扎,巧姐诞这样特殊的日子,臣自然要约一约乐阳了。”
听了丁绍策的话,姜洵单手扶额,苦笑了下。
饱汉不知饿汉饥真论起来,他也是个饿汉。
虽将人哄回了身边,可那同榻而眠的事,他是提都不敢提。
“行了,这桩事,朕寻旁人去办。既是七夕这样的好日子,朕自然不做那拆鸳鸯的事”话音陡停,姜洵一本正经地纠正自己“朕忘了,你与乐阳还未和好,不算鸳鸯。”
丁绍策嘴角抽了抽“陛下可否有些同理心”
姜洵从御案之上抽了封信函递过去“既不愿出京,便将这事办了罢。”
丁绍策接了,正要打开看,便听得远处传来一声“阿爹”
扭头去望,果然是姜明霄挣开苗钧水,咧着嘴跑进来了。
接近一岁半的小娃娃,别说走,就是跑,他都能跑上几步了。
哒哒哒地跑到御案后,姜明霄便熟练地往姜洵背上爬,被姜洵倾着身子给拽到怀中。
姜洵唬下脸“说过几回了,人前不得往朕背上爬,不准动朕冠,更不准抓咬朕。”
姜明霄“嗯嗯”几声,胡乱点了几下头,便指着案上的墨砚“阿爹、写字。”
眼疾手快地摁住姜明霄要去抓毛笔的手,姜洵极力忍耐着不让自己去想先前的事,再度好声好气教育他“写字需在宣纸上写,非是在人衣袍及面容之上胡乱涂画,可知了”
那厢父子二人抢夺着只毛笔,丁绍策则寻着空档,端详起姜明霄来。
岁半的小娃娃,却已是个唇红齿白,眸清眉隽的模样。怕不是这天地间的钟灵毓秀,都聚集到了这位龙嗣身上。
丁绍策半开玩笑道“这怪道现下都在打小殿下主意,小殿下生得这般招人,就算不是皇家子孙,臣若有个年岁差不离的小女儿,也愿与他做个亲的。”
姜洵一手握住姜明霄的小爪子,另只手将那沾了墨的毛笔递给苗钧水,还抽空答丁绍策“朕劝你还是先成婚再提这些,较为实际。”
再度被哽,丁绍策只能无奈地收起那信函“若无旁的事,臣先行告退”
姜洵颔“去罢。”
斗智斗勇与儿子抢完毛笔,姜洵抱着他安安静静耍玩了会儿,忽而福至心灵“霄哥儿,今晚与朕睡,可好”
姜明霄眨巴着眼,似是不明所以。
姜洵将他抱起,走到墨案之上,点了点上头的一摞宣纸“若应了朕,朕便许你涂两张。”
怕姜明霄仍听不懂,姜洵还贴心地捻出两张宣纸对他示意。
着墨的吸引,让姜明霄立即两眼晶亮,他“嗯嗯”两声“和阿爹睡”
当夜。
姜洵在寝殿内引颈而望许久,终是把曲锦萱给盼来了。
“霄哥儿闹着要与陛下睡,我便将他带来了。”曲锦萱担忧地问姜洵“陛下可能带霄哥儿睡”
姜明霄是个守诺的,离了曲锦萱便跑去抱住姜洵,大声嚷嚷道“和阿爹睡”
姜洵幽幽地盯了曲锦萱好几息,见她双目澄澈,当真只是认真在问自己这话,不由心里犯堵。
在“能”与“不能”,以及“若是担心,你不防也留下来”之间来回摇摆,最终,姜洵还是故作镇定“应当无碍,若有何事,我会唤苗钧水。”
既他都这样说,曲锦萱也摒了担心,只蹲下身抚了抚姜明霄的脸“那霄哥儿与阿爹睡,阿娘回去了。”说着,她特意叮嘱道“要乖,不许吵闹,可知了”
姜明霄一本正经答应道“会乖。”
曲锦萱站起身“那我回了,陛下早些歇息罢,日间还有政务要忙,霄哥儿也不能睡太迟。”
看着款款离去的背影,姜洵无语凝噎。
腿间一紧,是姜明霄两臂又抱紧了些,见他低头望来,还朝他嘻嘻一笑“和阿爹睡。”
姜洵瞬间没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