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景良放弃,“回去吧。爸爸走了。”
转身,步履缓慢,上了车。
纪荷觉得他衰老了。
九年前相见,在垃圾山,浑身是血,可眉宇间那股锋利,在昏迷中都慑人。
现在的他两鬓斑白,背影沉重,有了弱点。
他的弱点就是她。
最后车子彻底驶离,纪荷到底也没叫出他一声爸爸。
回到澜园,阮姐泪眼婆娑,端上乔景良在这个家做的最后一件事,一碗香气四溢的鸡丝面。
时间过久,已经糊掉。
混合着泪水,纪荷尝不出真实味道。但这一次,好像已经出养父的手艺,成为她余生最美味的记忆。
可惜乔景良,再听不见她的赞美。
时间一晃,隆冬。
明州下了第一场雪。
满城的冰天雪地。
会议开到一半,大家心思都飞出窗外,迫不及待要欣赏这一场雪白。
纪荷窝在沙椅里,到孕后期,她有严重的耻骨痛,一坐下再站起就如经历十大酷刑,万妮一通张罗,给她定了这张来自罗马的孕妇专用椅。
可惜数量有限,不然职场家中各放上一张。
现在,她每天来这里上班,就冲着这张椅子。
转了转,对大家说,“散会吧。”
音落,那些人迫不及待起身,笑笑闹闹到窗口观赏。
纪荷抬眸。
半空的雪花洋洋洒洒。
没一会的功夫,忽然密集,棉絮一般降落。
她右眼倏地狂跳,心悸难以自持。
“怎么了,纪荷”万妮正收拾会议记录,一抬眸看到对面人脸色惨白,和外面雪花有一拼,不经大嚷,“你要生了”
“生什么才六个月”纪荷气笑。
其他人惊动,七嘴八舌围观。
“你是双胎双胞胎早产几率大,马虎不得”
“是啊,是啊,台里昨天接到一个线报,一名双胎孕妇早产一对龙凤胎,那孩子只有圆珠笔这么长”
“我去,真的”
“当然护士拿笔在保温箱比划着,就只有一只笔长”
“我听说人家父母不愿被采访,拒绝了。”
“对,家人挺明理的,一直在保温箱保着。”
纪荷支着自己被暖气轰烫的额头,翘唇笑,“你们能不能闭嘴,吵死了。”
“对对,你才是重点关注对象”大家又一阵比划,将她从沙椅里扒拉出来。
纪荷一起身,脸色就好多了,对大家笑,“你们看,我就是劳碌命,一坐就浑身不舒服,多走走好。”
忽然,门被敲响。
是老虞。
他探着脑袋,神色严肃,“纪荷你出来一趟。”
“行。”纪荷点点头,扶着腰,留一个纤细的背影给大家。
后头有人叫嚷,“真是不公平啊,有人怀孕还这么瘦”
“你有她心操得多吗”
“是哦”
议论纷纷。
纪荷习以为常,充耳不闻,跟着老虞来到他办公室,“什么事”
老虞知道她耻骨痛,没办法坐,于是陪她一起站着,在幕窗前,可以看到雪花狂舞,一抹自己已经秃了的脑门说。
“人口贩卖案有新进展了,你知道吧”
纪荷眉一挑,微讶,“什么新进展没人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