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泪如泉涌,将自己缩成一团,紧紧抱住的可怜模样,白济远心中很是心疼。
自去年乍听她那离奇的经历,后来一件件事情被证实之后,他与儿子一直忙着朝堂上的事,对她少了许多的关怀。原本看着她一日日稳重起来,还以为经历了那些之后,她已经成熟起来,可以独挡一面了。
这半年多,不管是家中的事务,还是对付苏梅的安排,她一直做得很好,让他很是欣慰。如此一来,他却下意识的忘记了,他精心呵护的小女儿,一直就是个胆小的孩子。
经历那等磨难,她的心中,对于未定的命运,对于前世的磨难,想必一直隐藏着许多的忐忑和不安。
“傻孩子!有爹爹在,不怕!”将女儿抱在怀里,拍着她单薄的脊背,白济远柔声的安慰道,“你看,涂氏死了,袁茂林和苏梅被关了,冀王也被圣人厌弃太子怀疑了,上辈子害了咱们的人,一个都没有好下场的,对不对?还有子传,上辈子他早早就离世了,这辈子受了那么重的伤,托了你的鸿福,得了圣药,不也活下来了么?还怕什么呢?有爹爹在,没有谁能伤到你。”
“嗯!”窝在父亲温暖宽阔的怀中,白清带着浓浓的鼻音,狠狠的点头应道。
是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有父亲兄长尽力筹谋,上辈子的那些灾难,再无法伤害到她了。
难得悠闲的时光,父女俩你一句,我一句,展望着未来,白清心底里一直强自压抑着的那点点杞人之忧,经过了此次的爆发,很快就消散的干干净净了。
倒是阴差阳错的放下了心中的郁结,逐渐过得轻快了起来。
圣药果然不愧是连千年后农业科学家所在的那个时代经由病毒改善身体,获得各种奇特异能的高手们都想要争夺的天下至宝。肖肃伤成那般几近支离破碎的的样子,还身中无解的天下奇毒,按照白清给出的秘方,熬制出“回元膏”给他服用下去之后,微不可查的气息,竟是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浑厚有力,血流不止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结痂。不过到底失血过多,身体精气耗损过大,他没有如太医预期的在第二日便醒过来。
好在一夜熬过去,也未曾发烧,第二日开始,还能够喂进去一些流食汤水,到第五日,就清醒了过来。
在这期间,不光是颜弥娅亲自安排照顾着他未曾回过安乐侯府;太子与白澈,也一改往日的忙碌,到处搜罗益气补血的药材和吃食,送回到府中给他调养身子;便是圣人,也悄悄的出宫来探望了两回,让本就一直守在白府中的御医们更为精心。心中暗暗思忖庆幸,安乐侯果然圣眷正隆,还好他们将那事说了出来,得了那等神奇的药,救回了他的性命。
否则安乐侯身死之际,指不定就是他们人头落地之时啊!
相对于他们的精心,倒是白清,有些不管不顾的味道。除了每日里安排好怡园的吃食用度,五日来愣是再未踏足过一步,只窝在自己的院子里,跟着嬷嬷们继续学习着大家贵女的必备课程,漫不经心的打理着府中的事务,处置人情往来,然后偶尔逗弄一下苏梅的孩子,倒是悠哉闲适得很。
用了别人的东西,她却好似完全忘记当初向苏梅索取圣药时许下的诺言了。
她窝在白府中自顾的过着小日子,偶尔看见袁赫威的时候,倒是会想起苏梅在牢中的狼狈样子。不得不承认,看见苏梅过得不好,她的心里真的觉得很痛快。
她却不知晓,圣药在肖肃身上起效之后的第一时间,京畿大牢中关押着的苏梅,就已经被人悄么声息的提走了,送入到另一个看守更为严格的地方。在历经各种严刑拷打,刑讯逼迫也再拿不出另一瓶圣药之后,遭受了令人难以想象的磨难,心中悔不该进京之余,更是打从心眼里彻底的将白清给记恨到了骨子里。
不过失了毒药篇的苏梅,在白清的心中,已经是拔了牙齿的老虎,完全构不成威胁了。是以在肖肃醒过来当天,皇宫里派出个天使拿着圣旨来带走了苏梅的儿子,也不过只是让叫惊讶了一下,就丢开了手去。
反正孩子也不是她的,养了两个月,虽有点儿情分,到底因为他只是拿来作为筹码和附身符的仇人之子,感情也深不到哪儿去。
她现在心中无比纠结的是,醒过来的肖肃,在与太子和兄长密谈过后,就立刻让颜弥娅来内宅寻她,说是要见她,有话跟她说。
☆、78
听到颜弥娅情真意切,近乎哀求的言辞,白清心中虽有些犹豫,最后到底还是趁着父兄太子等人都不在的时候,去了怡园见肖肃。
历经大难,身体里的血液几乎都要流干了,恢复起来,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是以尽管身体条件好,此刻的肖肃,面色还是显得很苍白,就连嘴唇上,都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虚弱。
只看见白清姗姗走进来之时,他眸光中突然闪现出来的光彩,增添了几分生气。
“你来了!”他的声音有些黯哑,低沉得几不可闻,神色间和语气里的开心,却是掩饰都掩饰不住。
白清一步步走进,在距离床边五步远的地方站定,没有再靠近,冲着他点了点头,问道:“我来了,弥娅姐姐说,你有话想告诉我。你想说什么?”她的声音也有些干巴巴的,面对他灼热似火的目光,表情有些微的不自然。
突然想到那天晚上他闯进她的闺房,坐在她的床上,用他那强健有力的臂膀死死的圈住她,无论她如何挣扎,都完全挣脱不开。对比他现在的模样,不知为何,白清心中突然慢慢升起了一股涩涩的味道,传至口鼻间,竟是忍不住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