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讶然失笑,此前庾绍骂景遇可不是这么说的,什么快及冠的小郎君,还跟六岁孩童比美。
果然,凡事靠衬托。
她将茶盏往前递了些:“郎君别光顾着骂人,喝着茶再继续。”
“夫人怎能这般镇定?”庾绍幽幽睨了她一眼,语气里藏不住的幽怨。
崔氏将茶盏递到他手上:“郎君明日还要上朝,嗓子哑了可不好。”
庾绍气闷的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后,又倒了一杯。
两杯茶下肚,他火气泄下去些,脑子也清明了不少,忆起最重要的事。
景珣那竖子觊觎昭昭,那昭昭是何态度?
昭昭既然想修道,应该对这厮没兴趣吧?
他满怀期待的问出。
崔氏见他终于想起来问,便将今日了解的事情,一五一十道来。
庾绍听到西州的过往,颓然的拍了拍自己额头,他不该带昭昭去集市的。
再听到印章为凭,他美目几欲喷火,若是怒火能化为实质,印章早被灼穿一个洞。
然而最后听到女儿哭了一顿,庾绍心头怒火霎时消去,神色如丧考妣。
他脑中只余下一个念头,自家白菜又保不住了!
他一生就养了这么两棵水灵灵的白菜,一颗已经被姓景的拱走,现在又来一个姓景的!
崔氏温声安慰:“郎君先放宽心,昭昭暂时不欲嫁人,景珣也不愿将庾氏牵扯进争储,他们俩都想尘埃落地后再议婚事。”
庾绍听了更生气:“议他个头!”
不愿意牵扯庾氏,那还引诱他家昭昭?
混账东西,想得倒挺美!
崔氏拍拍他脊背,凝视着他的眼睛道:“郎君曾经说过,儿孙自有儿孙福,嫁人是福,做女冠亦是福,端看昭昭如何选。
如今她做出选择,虽然和我们的期望有些差异,但人生是她自己的。
即便最后结果不好,以咱们女儿的性情,绝对拿得起,亦放得下。
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她需要家人的时候,永远坚定的站在她身后。”
随着崔氏温柔而坚定的话语,庾绍彻底冷静下来。
“夫人言之有理,昭昭心里积攒的压力只多不少,为夫不应该再带给她压力。”
……
寅正时分。
临渊别苑书房外,赵苍和邬在非对视一眼,示意他去敲门唤人。
邬在非翻了个白眼。
大将军昨晚兴冲冲去赴宴,回来却面无人色,一头扎进书房,怎么看都像被棒打鸳鸯了,他才不想触霉头!
赵苍出其不意踹了他一脚,邬在非在眼疾手快,反手拽住他胳膊。
两人双双失衡,一同摔进书房,出砰的巨响。
暗室内枯坐了一夜的景珣,听到动静猛地抬起头,望着满墙的少女画像,他长睫极轻的颤了下。
“大将军,该准备上朝了。”邬在非爬起来说道。
暗室门被打开,景珣从里面走出来,乌黑的凤眸里布满红血丝,戾气扑面而来。
邬在非同他对视一眼,肩膀瑟缩一下,迅垂下眼。
景珣收敛心神,大步走去浴室。
另一边灵鹤园内,庾绍也刚刚起床。